“不行。”虞悔缓缓出声，否认了我的想法。

“虞姐姐既然连死都不怕，怎么会拒绝这个提议呢？”

“我害怕，真的很害怕......”虽然他语气平淡，眼睛却红了，“我们分开的这些年里，我每一天都在害怕，你不在我身边的感觉，实在是太煎熬了，如果重来一遍，一开始，我就应该带你走的，我们去哪儿走好，就是不要再分开了。”

虞悔忽然将我拥入怀里，哦不，准确来说，是他扑进了我的怀里，是我也喝了酒，所以才对他身上的酒味没啥感知，但晚宴那么长时间了，他现在也是酒劲上头的状态了。

我轻轻抚过他的头发：“好了，好了，我们不会分开的。”

这话说出口，我自己都不相信......

我想，虞悔只是累了，身心俱疲，想要逃离，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爱？什么是爱？怎样才算爱？我早就不执着了，他比我要清醒的多，应该更清楚才对。

可惜，我是一个很容易放弃的人啊。

就算我真的去北国卧底，我也不知道应该干什么！怎么才能传回情报，传不回又会怎么样！不知道！啊！好烦啊！要不我就跟虞悔一起战死沙场算了！

唉，不行，我不能死在战场上，刀剑无眼啊！我应该，嗯，应该，学虞姬！在死到临头的时候自刎，然后虞悔就跟项羽一样，不肯绝地而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啊！不行啊！自刎不行！服毒吧，嗯......但是听说服毒死的也很痛苦啊，没有痛苦的毒药呢，哪里找啊！就那种吃完睡过去就死的毒药！啊！没有！

可恶，死的好纠结啊，能不能不死了？我来这个世界，反正来的也是莫名其妙的，我能不能莫名其妙回去啊！

虞悔忽然从我怀里离开了，像是瞬间恢复了理智一样：“不早了，公主，早些歇息吧，有什么事，明天酒醒了再说。”

我愣愣的回应了一句：“嗯......好。”

虞悔终究还是虞悔，他会有不清醒的时候，但总归不会太久，我从来都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我也只是与他相仿，过于理智，有时候，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今夜无梦。

天亮了，我醒了，虞悔还在睡着，难得我比他早醒这么一回，我不想再沉沦梦里了，我要去面对，面对一切，总归会有办法的，最坏不过是玉石俱焚，没什么好害怕的。

啊，可还是好舍不得啊，有些时候，明知道自己是做梦，明知道梦醒终究是一场空，也还是舍不得啊。

我又看了一眼身侧的虞悔，不禁往他怀里钻了钻，他也下意识的抱紧了我，我心头一酸，长长叹了一口气。

等到天大亮了我和虞悔才一并起床，好冷啊，今年的春天，好像比冬天还要冷。

“虞姐姐，北国的使臣，什么时候离开？”

“本是定的明日，但我昨夜下了令，只要他们想走，随时都可以走。”

“那虞姐姐今日要处理的公务多吗？”

虞悔低头看了看我：“多，但不想处理了。”

“怎么了，虞姐姐已经认定，到时候我们会是一对亡命鸳鸯了吗？”

虞悔拉住了我的手：“公主，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留住你呢？”

我抬头看着他，有些看不懂，心里堵得难受。

“虞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眼神，悲伤，还夹杂着一些绝望，偏偏在笑着，我不明白，我皱了皱眉头，总觉得，我的虞姐姐，不是这样的。

“公主，不管怎样，我都留不住你了，是吗？”

确实是这样，可是，我，要怎么回答他？他又为什么会这样问？感觉不一样了，虞悔，原本的与会，不是这样的，他怎么会没有自信呢，哪怕是与北国殊死一战。

“虞姐姐？”我疑惑的看着他。

“是我，”他拉着我的手，放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大人认不出了吗？”

他叫我大人的那一瞬间，我的脑子像是宕机了一样，瞬间就是一片空白，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手在他心口的位置，感受到了他的心跳。

“虞姐姐......”

“是我，所以，我在问你呢，大人，愿引大人，不管怎样，我都留不住你了吗？”

虚空里的虞悔。

我努力理清思绪：“你，你是什么时候......”

“我从虚空里消失之后，就在这里了，我努力的从这具身体里醒过来，有时候，我会怀疑自己是疯了，啊，终于，终于完完全全的，醒过来了啊。”

“那......那之前？”

“之前，我只有薄弱的意识，我像是一缕魂，没有溃散的一缕，主宰不了这具身体原本的思想和记忆，我拼了命的想要活过来，终于......”

“从最开始，你莫名其妙处置了清茶，把我接出来，就开始了是吗？”

虞悔笑着对我点点头：“是！那时候有了初步成效，只是我依然没办法和这个时期的自己完全融合，直到昨天夜里，我现在，终于是完整的我了，大人，这一切，我也都明了，所谓代价，也接踵而至，我想，我不应该问你的，我已经有答案了。”

“那个......不好意思，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大人......”

“好，我的公主殿下。”

我扶额，可恶，画风怎么突然变了！

“理论上，你应该更加成熟一点的，怎么感觉，不对劲啊！”

“因为我现在是被愿引大人完全治愈的虞悔啊，不是什么阴暗的狠毒君王，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把我写成那样。”

“停停停！打住！”我一把抽回我的手，“我怀疑我现在疯了，不，或者你疯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虞悔不服气的又拉住了我的手：“唉，殿下，我们过不了几天就死生不复相见了，你就不能跟我好好在一起走完这最后的日子吗？”

“你叫我什么？殿下？”

“是啊，怎么了？不喜欢？”

“啊！喜欢！好好，就这么叫！以后就这么叫！”

虞悔拉着我坐下：“好了殿下，我们还是讨论一些重要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