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衣。”

这还是我听到的，云及初第一次直呼萧寒衣的大名呢，有种不真实的陌生感。

“殿下，我早就和你说过了，我不是萧寒衣，我不想手沾鲜血，殿下，还是自己动手吧。”

我撇开视线，闭上了眼睛，背对着虞悔，也没再看云及初，好像也没多害怕了，生死有命，如果是注定的，担心与害怕，则是最没有用的情绪。

我的脸被云及初掐住了，我吃痛的睁开眼睛，只见云及初眼里似乎闪烁着愤恨的泪光：“好，那我也要你亲眼看着！”

云及初强行掰过我的身子，举剑对着虞悔，这一刻，我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疯狂跳动起来。

“够了！”我的身子仿佛在颤抖，“云及初，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活的太好了，一定要逼疯我才高兴啊！”

“你说我想要什么？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吗？你以为现在这个情况，是我想要的吗？！”云及初红着眼睛对我吼道。

我愣愣地与他对视着，莫名的泄了气：“好，好，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全都是我造成的，如果没有我，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你干脆连我一起杀了吧。”

“萧寒衣！”

“够了！你还要我跟你说多少遍！我不是萧寒衣！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萧寒衣了！你为什么就不明白？”情绪不可遏止的在一瞬间爆发，满腔的委屈被点燃。

眼泪上涌，从眼眶里滚落，复杂的情绪萦绕着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想面对，我感觉我现在已经是一个疯子了。

云及初一把抓住了我的左手手腕：“你让我怎么明白！？”

也罢，我含泪苦笑，另外一只手去拔了云及初的佩剑，他没有阻止我，甚至松开了我的左手，就静静看着我。

剑在我手上，我可以刺向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

我转头看了一眼虞悔，他面色平静地像一个木偶，低垂眼眸，没有看我，我对他轻笑了一下，他的身子明显顿了一下，是了，他一定在用余光看着我呢。

很可惜，我向来懦弱......

以前不懂，这种情况下，无论刺向两人之中的谁，都可以快速的结束这一切，但很少有做出果断选择的主角。

身在局中，好像突然就了解了， 更何况，是我这样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我办不到，好像无论再过多久，我依然是那样一个，胆小到只敢伤害自己的人，我比任何人都讨厌这样的自己。

冰冷的剑刃抹过脖颈，没有感到疼痛，只有鲜热的血液流淌出来的感觉。

云及初和虞悔几乎是同一时间惊呼着扑向我，但虞悔被旁边的侍卫押住了，我站在原地与他对视，这一刻，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场面一度混乱了起来，那些嘈杂的声音吵得我脑袋晕晕的，后知后觉的，流血的伤口终于有了痛感，但我也逐渐听不清周围的声音了，力气缓缓退却，我闭上了眼睛。

......

人类的生命，有时候脆弱的会在梦里陨灭，有时候，却又顽强的刀抹了脖子也不肯去。

因为失血过多，昏睡了很久，但眼前的情况并没有好转，我依然在那样的一个处境之下。

疯了，身边的人全都疯了，所有人都是疯子，我们不能奢望一个疯子去体谅另外一个疯子。

不知道云及初这一回又守了我多久，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伏在我的床边睡了过去，我仿佛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身心俱疲。

......

云及初醒过来，看着睁着眼睛发呆的我，反应了一下，又惊又喜：“衣衣！”

但这股子喜悦又消散的很快，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收回笑意：“感觉怎么样？”

我看了一眼他，没有说话，侧过头，闭上了眼睛。

“你就那么不想看见我？”

我没有回应他，但我只是没有力气，我不想再思考什么了，我好像已经看见了结局，和原来无异。

想要改变是因为不甘被命运摆布，放弃努力是因为有了接受痛苦的勇气，怎样都是对的，至少，不要再在当下无谓的折磨着自己。

太医很快就到了，他说我气血亏损，需要静养，不宜激动。

当然，我好像也激动不起来了。

云及初屏退了其他人，独自留下，坐在床边，他长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坐着。

我记得，原来的故事里是这样写的，因为虞悔对萧寒衣有恩，萧寒衣奋力阻止云及初伤害虞悔，导致云及初误以为萧寒衣已经深爱虞悔，因此，愤怒，嫉妒，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因为这层隔阂，言语之间，尽是互相伤害的辞藻。

直到虞悔卷土重来，身份互换，萧寒衣无法选择，深陷其中，可萧寒衣不爱虞悔，就像我没办法去爱云及初一样。

这场闹剧，最终一定会从他们之间的其中一个死亡之后才逐渐结束。

只是现在我还不清楚，因为我的到来，爱意已经转换，云及初和虞悔他们对应的角色究竟是互换了的，还是依然对应着自己。

“虞悔呢？”我忽然开口问身边的云及初。

如果虞悔先走了，就证明，此时此刻，已经走到了终局，我只要接受这个结果，画上一个句号，就可以真正结束了。

惨淡又烂尾的破结局，呵，不如不以我的视角来写，该是什么样的呢？深情的云及初啊......

“放心吧，我没杀他。”云及初也像是要放弃这一切一样，没有脾气的回应我。

原来还没结束啊，果然没那么容易结束呢。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我已经把他流放到边境了。”云及初冷漠地说着。

我不禁笑了：“为什么不杀他？”

“我又不是傻子，早就看出来了，你对他还有情，你们当初和离也只是因为孩子的事情，但衣衣，我还是不想放弃，或许，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呢。”

又是因为我，他对我还抱有幻想。

可惜，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