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利维坦之斧被阻拦，奎托斯立刻抽身后退，他见识过眼前这个男人的强大，知道这场决斗肯定是打不起来了。

而另一边，面对能单手擒住雷神之锤的欧姆，索尔愣头愣脑地说道：“你要插手我们之间的血债？”

+你要干扰我的计划？+欧姆平静地反问道，言语中透露着如深渊般无光至暗的杀意。

正如之前所说，他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

要是索尔继续忤逆他，欧姆不介意先把眼前这个索尔攥成血泥，回头再一比一克隆一个出来，连带着妙尔尼尔一同丢回阿斯加德。

反正欧姆只需要确保诸神黄昏开始时雷神在场，至于谁是雷神，他无所谓！

“这不划算， 索尔！”奎托斯之子阿特柔斯忽然喊道，“要是你死了，等到诸神黄昏开始时，要面对耶梦加得的人，就是你的女儿——斯露德！难道你忍心看着她代替你去死吗？！”

有那么一瞬间，索尔呆愣的神情变得鲜活起来，但很快就恢复了永恒不变的颓丧和愤怒。但是有一点改变了——他停止了继续催动雷神之锤。

欧姆手中的妙尔尼尔不再放射电火花，好似忽然变成了一块凡铁，从欧姆手中重重地落下，木屑在巨响中飞溅，地板瞬间被神之兵器砸出一个巨大的凹坑。

“狡猾的小子……”索尔嘟嘟囔囔地说着，冰蓝色的眼睛里不知道是恼火还是庆幸，“你果然和奥丁说的一样，是个长着三寸不烂之舌的弄臣，洛基。”

奎托斯双眉蹙起，阿特柔斯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妈妈给我取的名字？”

“我为什么会知道？呵呵呵……”

索尔发出一阵空洞的笑声，他打了一个电弧四溅的响指，深嵌在地板中的雷神之锤立刻倒飞回他的手中。

雷神将这柄沾染了无数鲜血的凶兵插在腰带上的皮扣里，闷闷地说道：“众神之王的眼线遍布九界，天底下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如果我是你们，肯定会在聊闲天的时候，多留几个心眼……”

话音刚落，无数只渡鸦从虚空中振翅飞出，围绕着索尔魁梧肥壮的身躯形成黑羽的旋涡，他的声音穿透嘈杂的翅膀扑棱声，对奎托斯说：“我的两个儿子死在你的手中，这是我们之间的血债。记住，外地人，血债终将血偿！我会在阿斯加德，等待和你一决生死的时刻。”

渡鸦组成的旋涡散去，索尔的身形已然消失无踪。

“他在提醒我们注意奥丁的监视！”阿特柔斯大叫一声，露出疑惑的神情，“可是——为什么呢？”

密米尔用他的下巴调整着脑袋的姿势，现在他终于不再只能看见桌板了。他说：“也许他厌倦了当众神之王的刽子手，也许他单纯想要和奎托斯大战一番，最重要的是——”

智慧巨人的头颅看着身披黑鹰苍羽斗篷的欧姆：“我们已经被阿萨神族认为，是和这位先生站在一边的人了。”

欧姆转头看向密米尔，说：+上位者总是喜欢将他们认定的事情强加在所有人的头上。这很有趣，不是吗？+

密米尔用力眨了一下眼睛，这对他来说是个类似于“鞠躬”的动作：“我没有影射您的意思，先生。”

+无所谓。+

欧姆重新在长桌旁坐下，对沉默寡言的奎托斯说道：+还记得我想问你关于神的问题吗？我最好奇的一点就是，身为宙斯和凡人的孩子，希腊往日的战争之神。你认为自己究竟是哪一边，奎托斯？是神？还是人？+

“年轻的时候，我以为我只要完成神给予的任务，迟早有一天能成为和神一样的存在。”

奎托斯本想随意敷衍一下，却发现自己的舌头和嘴唇开始控制不住地诉说过去，索性一股脑全倒了出来：“但众神背叛了我！他们一边嘲笑着我的痛苦，一边夺走了我的一切！我曾经的妻子和女儿，我的军队和国家，我的兄弟和亲人……”

“我一无所有，仅剩复仇之火在胸膛中燃烧。我要让高高在上的神也体会到我的痛苦！所以……”奎托斯快速看了一眼阿特柔斯，“我杀死所有的神。从那一刻起，再没有人能利用我，再没有人能定义我。除了——”

+——你的妻子和孩子，他们驯服了你内心的野兽，将你变成了人。+

欧姆颇为理解地点点头，看向奎托斯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欣赏。跟奥丁那个把孩子当成工具来使用的家伙相比，眼前这位曾经的希腊战神无疑是富有人性的存在。

+那么，第二个问题。+

欧姆指了指阿特柔斯，向奎托斯发问：+你的儿子究竟是阿特柔斯，还是洛基？+

奎托斯皱起了眉毛：“一个是我起的名字，另一个是他母亲给他的名字。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区别？”

+你知道‘洛基’在诸神黄昏中的结局吗？他会和彩虹桥的守护者海姆达尔拼死搏杀，直至双方筋疲力尽，同时力竭而亡。+

欧姆凝视着神色肃然的奎托斯说：+这，就是‘洛基’的宿命。所以，你的儿子究竟是谁，将预示着他在诸神黄昏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也将昭显他的命运。+

“如果我先杀死海姆达尔，那——”

+你也要干扰我的计划？+

欧姆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要让诸神黄昏以最完美的姿态开启，该到场的人绝对不能够缺席，不该到场的人最好也能引颈受戮。这些神明死去是产生的命运波动，将会让我受伤的儿子重获新生……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奎托斯，我相信你能理解我。+

“我不赞同你的做法。”奎托斯硬邦邦地说，吓得密米尔倒吸一口冷气，“但是你说得没错，我能理解你的行为。”

+很好。+

欧姆向奎托斯伸出右手，两轮微缩太阳般的金瞳照射着老战神的面孔：+无论是为了你儿子的命运，还是为了我儿子的健康，我们都有充足的理由站在一起。+

奎托斯看了看他自己那被妻女骨灰覆盖的苍白手掌，又抬眼看了向面露担忧之色的阿特柔斯，旋即重重地握住了欧姆伸过来的手：“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