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重！你不要给老夫转移话题！”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岳重面前悬浮在半空中的镜子里传出，其嗓音之嘶哑聒噪，简直就像是无数只蛤蟆与无数只乌鸦的结合体，光是听着就让人感觉心烦意乱，想要将自己的耳膜戳破！

岳重用真元包覆双耳，这道令人厌恶的声音对他产生不了任何影响，他依旧嬉皮笑脸地说道：“我已经说过了，于长老。在帝皇的瞩目之下，我已经是一名彻头彻尾的帝国人了。无论是掌天阁，还是那个已经被你们操控的傀儡政府，都没有资格对我进行任何形式的制裁。”

“你！”

镜子中的老人神情阴翳无比，手中转动着一串用婴儿心肝制成的念珠，不停地发出刺耳的鬼哭之声。

即使他再怎么看岳重不爽，也不得不承认这说的确实是事实，有着天鹰帝国这庞然大物在背后撑腰，掌天阁就算已经将整片华夏大地侵蚀殆尽，依旧无法对名义上“叛国”的岳重和夜将明发起制裁。

除非……

深陷在眼窝中的绿豆小眼轮转数圈，这名被岳重称为于长老的老人冷笑一声：“岳重啊，岳重。你不要以为抱上了帝国大腿，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老夫今天就要让你瞧瞧什么叫做釜底抽薪，好好看看我掌天阁所拥有的强大实力！我让那全部依托在所谓帝皇身上的天鹰帝国，从今天以后名存实亡！”

岳重面色大变：“于疯子，难道你想刺王杀驾不成？！不，你不敢，你绝对不敢！”

“哼！这天下还有我于正不敢干的事？！”

于长老阴笑连连，漆黑流风鼓荡着他身上华贵的黄袍：“我不仅要摘下那个帝皇的项上人头，我还要好好教教帝国，什么叫做平等自由博爱！桀桀桀桀桀桀！”

眼看着于长老于正化为一团黑风消失在了镜子对面，岳重脸上那“惊恐”与“慌乱”的表情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老狐狸般的微笑：“你尚懂得抽薪术，我便不知激将法？于正长老，为了人类的未来，请你带着掌天阁去死吧。”

一旁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杨圣华，此刻正目瞪口呆地揉着额头上的天眼，喃喃自语道：“你们玩战术的，心都脏透了……”

————

哈利夹起一筷子大肉面，胡乱吹了几下表面腾起的热气，便迫不及待地放入口中。

感受着牙齿将筋道弹牙的拉面咬断的快感，哈利将剥好的蒜瓣塞入口中，面食的香气和蒜瓣的辛辣巧妙地融合在一起，仿佛双螺旋阶梯一般彼此映衬着向上不断攀升，从口腔一直顶到脑门子里，最终化为一抹薄薄的汗水，酣畅淋漓地排出体外。

靠在餐馆椅子的靠背上，哈利发出满足的喟叹：“小杨同志说的没错，吃面不吃蒜的话，那香味岂止少一半啊！欧姆，你的面还吃吗？”

“啊？哦，你吃吧。”

欧姆恍然惊觉地抬起头，他的手中捧着一本装裱朴素的书籍，但是其中所蕴含的文字和思想，简直不能让他将眼睛从其中移开。

“嘿，那我就不客气啦。”哈利嬉笑着将欧姆面前那一口没动过的大肉面拉到自己面前，看着好友这副目不转睛的专注模样，忍不住打趣道：“你这副神态，看起来就像是要迎接考试的赫敏。是什么书让你这么着迷，欧——咳——沃尔夫冈？”

“在看到你这段时间的变化之后，我不由地对那红色的思潮产生了好奇与兴趣，想要知道它是否真的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从里到外地改变一个人。所以我特地托洛嘉从帝国国立图书馆中，帮我找来了这一本书……”

使用假名字和假样貌的欧姆将手里的书合拢，调转封皮，书名显示在哈利的面前：

《Государство и революция（国家与革命）》

作者：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列宁

哈利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没有任何装饰的封皮，在帝国的最高权利拥有者手中看到这本书，所带来的震撼不亚于看到冰箱里有一整头大象。他指了指书本的封皮又指了指欧姆的鼻子，说：“你……你该不会，是想革你自己的命吧？”

“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一句中英混合的歇后语：鸭子睁眼——duck不闭。”

欧姆再一次打开《国家与革命》，细致地从字里行间追寻作者本人的思路，仿佛跨越了时间洪流的阻隔，与那位伟大的人隔着桌子面对面交谈一般。

他循着那位伟人的轨迹，踏着国家阶级铸成的台阶，看着资产与无产的碰撞，以及对最终消亡的清晰认知。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欧姆为伟人的人格魅力所深深折服，忍不住对桌子对面的哈利说道：“如果能和列宁同志一起工作，共同建设天鹰特色帝国主义，那将是一件多么令人愉快的事情啊。”

哈利好悬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被拉面呛死的阿斯塔特，他在咳嗽的间隔中对欧姆吼道：“沃尔沃冈，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拥有着红色思想的伟大导师，怎么可能会为他最憎恶的帝国主义的建筑师呢？！”

“所以我加了一个前提啊，哈利。”欧姆用指关节轻轻叩打着桌面，以探讨的语气说道，“天鹰特色帝国主义，向来秉持着以人为本，将一切都放归于人民。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矛盾都是生产力的矛盾，而我手下的亿万机仆可以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工作，将人类那充满创造力的宝贵大脑从重复而痛苦的劳作中解脱出来，用于构思未来的可能性。或许阶级与隔阂必将存在，或许无产阶级的胜利只是镜花水月，或许构筑起来的国家形态注定毁于一旦。但是你说，这个地球上，还有比帝国的形态，更接近列宁同志所构思的国家吗？”

“我操……”哈利喃喃地说着，手掌无意识地抓挠着他永不服帖的头发，“你说的……似乎还真他妈有点道理！”

眼看着自己将好友说动，欧姆刚想继续趁热打铁，阐述自己对于《国家与革命》的理解的时候，中餐馆外忽然传来一声难听到极点的声音：“皇帝小儿，你的过家家游戏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