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沈云连着轻咳了好几声，手里的茶也不品了。

她着实没想到任与能给她掏个这么离谱的东西出来，实属难绷。

柏枫在识海内眼睛都看直了，“任与你这什么大猪蹄子啊！不会拿就别拿！”

“不是，沈长老你听我解释！”

柏枫精神力暴涨，瞬间就把任与的元神挤回识海里去了。

“这是我小时候自己周岁戴的脚镯啊！”

柏枫一看沈云神色就知道坏事。

现在只觉的血压飙升，这下子镇定不住了，当初被统领打的半死不活也没见这么急。

这要是传出去了他在太原宗还怎么过日子...

“现在又是柏少主了是吧！”

沈云幽怨的瞪了柏枫一眼，一阵无语。

不过经柏枫这么一提醒，她倒也想起来了。

小时候确实见柏枫戴过这镯子，那时候他还是个冒鼻涕泡的小屁孩。

沈云比柏枫大个十来岁左右，别说按修士的寿命来算，就算以凡人来讲，二人也是同辈。

对彼此相互交织的记忆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

只怪刚才事发突然，思绪给任与整宕机了...

柏枫见沈云心情平复下来了，赶紧转移话题，“那个...刚刚讲关于须弥境的事情我已经明白了。”

须弥境认定他跟任与的本源一致，就是同一个人。

所以任与再想刻意感知到属于自己的须弥境是不可能的。

如果顺其自然倒是可以打开他的须弥境，但现在看来，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撇开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柏枫问道：“精神力境界的事情，沈长老可以跟我讲讲么？”

沈云是宗内少有的修为与精神力双双都达到第四境界的长老，问她准是没错。

“可以，不过你还是先坐下来吧。”

沈云说话也不像刚刚没好气了，重新恢复矜持端庄的模样正色道。

“精神力前两境为知心、识心。

就跟你掌握（法）一样，需要先领悟，认知到这道（法），才有机会获取，精神力也是同理。

知心，就是你领悟感受到自己精神力的存在。

而识心，就是你真正去认清自己的精神力的过程。

柏少主，你现在就处于第二识心境界吧？”

沈云说着黛眉微挑，看向认真听讲的柏枫。

“是的。”柏枫回答的干脆利落。

“那你现在觉得现在有感悟到精神力的原本面貌，已经真正认清自己了吗？”

沈云不急不慢的追问下去。

“这...”柏枫面露犹豫，言语踌躇。

低头沉思了片刻，他又抬起头来。

“原本我是觉得自己已经摸透这精神力第二境界了，只差一步便能突破至第三转心境界。

但听沈长老这么一问，我不确信了，甚至还感觉自己差的很远。”

柏枫如实说来。

沈云对柏枫的态度很是满意，含笑点点头继续道。

“那恭喜你，你现在有突破至转心境界的迹象了。”

“啊？”

柏枫有些不可置信，一时发愣。

“可我一点也没感觉到自己精神力增长呀...”他细细感知了自身一番疑惑道。

沈云笑意盈盈，“别高兴了太早了，我说了只是迹象嘛。”

接着很快又补充，“先前的环域界点的战斗你依旧印象深刻吧。”

柏枫想起被统领黑西暴打的场景，神情稍稍失落，但马上自嘲一笑道，“当然记得，都被揍成狗脑袋了。”

沈云见他兴致有些怏怏，指尖沾了沾茶水，弹在了柏枫的额间。

“振作点，那就是你突破到转心境界的契机。”

柏枫一听这话顿时抖擞起来，摸了下额间温热水滴欣喜道，“那还真是好事！”

沈云看他这模样不禁莞尔一笑。

“转心境界往往伴随着困惑、疑虑，内心时发的自我矛盾。

受到点打击，或者说多经历一些让人怀疑人生的事情，都对突破至转心境界有帮助呢。”

“但是。”沈云神色逐渐变得严肃。

“这个境界也是非常难突破出去的，是精神力五境中泥沼般的存在。”

“难怪宗内处在这个境界的修士比较少。”

柏枫仔细回想了下宗内大部分修士所处的精神力境界，顿时了然。

沈云继续解释道，“在这个境界精神力与玄气难以调和，会在某种程度上压制实力的发挥，甚至容易让人走火入魔。

所以没有把握的情况下，突破到转心境界这事格外要慎重。”

“那要怎么突破到第四境界，摆脱这种处境？总不能就赖在识心第二境不走了吧。”

柏枫求知欲被勾动，哪怕他现在连转心第三境界还没到，依旧继续问道。

“俗点的话讲，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嘛。”

说着沈云纤纤玉指攥了起来，捏着秀拳挥舞道。

“按照柏少主你的情况来说，打回去，找回场子！

只要你在转心境界内能把之前所受的挫折解决，那突破对你来说就很乐观了。”

柏枫回想了下被大将军巫中附身后，那生死不明的黑西，只觉眼前一黑。

不说现在打不打得过，这上哪找人？

“还有别的法子么...？”他揉了揉侧脸，有些尴尬。

“也是有的，不过柏少主可又要离开太原宗，开始奔波了。”

沈云收起石桌上的茶具，轻抚过身边粗糙龟裂的枫树皮，又缓缓细声道。

“入世容易出世难，转心是入世，无心便是出世。”

双掌合十，挥手间摊下了一幅巨大的五域地图，五指作山般摁下。

直视柏枫双眼：“什么时候时候你能真正明白自己所想，肯定自我了。

那么就算你暂未突破到第四无心境界，也能摆脱转心境界疑虑重重的状态了。

外出历练也是为了你现在能够成功的突破到转心境界。

那这大世，终究是要去一趟的，柏少主。”

柏枫望着沈云似水秋眸，随后目光移到五域地图上，静静看着。

“好！”

一声应得沉稳有力。

......

等柏枫离开武殿时已经到了黄昏时分。

红日渐落，晚霞遍天，远处山脉也被晕染上一圈橙金色的光边。

秋风，落叶，伴着武殿中略显嘈杂的交谈比斗声，倒是有些温馨。

他还记得自己问了沈云长老一个问题，“无心境界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

沈云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无为而无不为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么？”

他那时候摇了摇头，接过沈云递来的一杯茶细细品了起来，静候下文。

只听见沈云轻声开口：“那你觉得，我为什么天天坐在这里看叶生叶落，云起云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