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行走后，清如眉头是解不开的忧愁。

许闻声问道：“怎么了？”

清如坐定，喃喃道：“刚刚不过是话赶话了，我根本没有那样的船队去四方城。”

想了想，清如眼前一亮，“许医生，你借些钱给我成吗？我租一个船队，到时候就运些便宜的货物去四方城，我们藏在里面就是。”

许闻声睁大眼睛，“你还真是大胆啊，这你也敢无中生有？”

清如尴尬道：“你也看到了嘛，如果不尽快走的话，他迟早变成傻子，今天对话时，他就已经有些迟钝了。”

许闻声竖起大拇指，“你厉害，你真厉害。”

清如踟蹰了一会儿，随即打起精神来，“你就说能不能借吧。”

许闻声诧异道：“嘿？你还讹上我了？”

清如笑道：“一事不烦二主嘛，麻烦都麻烦过了，那就请许医生伸出援手，救四方城的部分百姓于水火啊，这可是天大的福报，会积阴德的。”

许闻声严肃道：“要相信科学，别封建迷信。”

清如讨好道：“知道知道，我也是读过大学的嘛。不过这说法也没问题啊，许医生你治病救人才救几个人，这一下你可能救了一城人，这功劳可是天大的哦。”

许闻声撑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吧，看你这么诚心我就再帮一次，不过呢，钱我就不用出了。我们家本来就和四方城里有生意来往，为了方便，有些大型货物一直是水路运输的。”

清如诧异道：“你们还有生意做到四方城？”

许闻声道：“当然啊，怎么说四方城也是一个富裕的大城，有生意往来很正常。”

清如高兴道：“那么拜托你啦。”

想了想清如担忧道：“你们能躲过青帮的检查吗？”

许闻声笑得意味深长，“自从你和你哥来到医院后，还有人找你们麻烦吗？”

清如惊道：“还真没有，是你帮忙？”

许闻声抱着胳膊不说话，神色得意。清如是真的高兴起来，“这也太好了吧，真是嫉妒你。”

许闻声奇怪道：“嫉妒我？不该感谢我吗？”

清如轻哼一声，“我的意思是没了身份证明，我和我哥差点儿被打死，结果你老人家一句话我们就平安了，还是有关系的好啊。”

听着清如的感慨，许闻声不由得笑了，“县官不如现管，我要是去了四方城，说话也不比你好使啊。”

清如点头，“那倒是。”说着又伤感起来，“要不是如今局势动荡，其实求助总长，也许来得更快些。”

许闻声点头，“嗯，命催的更快些。”

清如无奈的看了许闻声一眼，虽然很不想同意，但也无法反驳。

之所以这么久一直没去向政府求助，就是因为郭子行失踪的不明不白。

要是放任不管，还可以说是一本烂账，任由郭大帅去扯皮。可要是在南京失踪的人好端端出现在沪上，那就有问题了。

一查起来，又是牵扯一大批。如此需要人才之际，也不一定就能讨回公道了。

毕竟如今郭大帅接受“招安”，成了督军，已不是当初占地为王的军阀了。

许闻声家的货船停靠在华通码头，这里是英资企业，基本上不会有政府的人过来检查。不过青帮作为沪上的流氓头子，手下人不知潜伏了多少分散各处，因此清如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留着蒋慎在医院养病，到时候由他带着郭子行去码头。而清如则是在下班后，提前与许闻声去码头踩点。

华通码头大而密集，周围都是棚屋，又挤又乱，正是清如前些日子租的那种房子。其余的入眼皆是忙忙碌碌的工人，有活儿的来回搬运着货物，没活儿的往阴凉的树底下一蹲。

少动弹些，又省一顿饭。活着盯着来往的散客，看看有没有小商贩需要帮忙运送货物的。

清如总是不忍猝读，因为一看见这些人就犹如看地狱，人间悲惨莫过于此。路边的穷人基本上看不见什么笑模样，都是一脸麻木，好似活着成了本能，其余需求都成了奢望。

许闻声将清如护在身后，两人一路来到了许家货船所在的地方。

“二少爷，您怎么来了？”

刚露面，就有乖觉得掌柜的过来打招呼了。“我就过来看看，这船货是运哪儿去的？”

掌柜的也不会问老板为什么突然来到了码头，闻言答道：“这船货哪里都有，主要沿着长江一路往上，运完了就带着沿途的货物回来。”

许闻声一听就明白了，工厂里总会产出一些残次品，但又不影响使用。为了节省成本，这类货物也是要卖出去的，只是没有人定，就运到船上沿江叫卖，顺便再拉一船货物回来。

许闻声心里一动，拉着清如上去检查。

船舱里都是一些布料、手套、袜子等等，做的不甚精美，但勉强能用，这类工艺品到了偏远的地儿可都是抢手货。

装摸做样的检查了一番，许闻声这才表明自己的目的。

“咳咳，那什么，你给我这小兄弟找个活儿干，她这个瘦小精干，是我在路上捡的乞丐，你就看着给她个活儿干就行，别太累了。”

掌柜的将清如上下打量，见他黑瘦幼小，便答应了下来，“扛大包估计是不行了，倒是可以给我记账。你认字儿吗？”

清如忙道：“不怎么认字，记账应该还可以吧。”

掌柜的一拍脑门儿，“我怎么给忘了，你是个乞丐，乞丐哪里会认字。算了，数数会吧？”

清如道：“这个我会，一百以内都会。”

掌柜的点了点头，“不是啥也不会就行，得了，你就跟在我后面吧。”

清如脆生生应下了。

说罢掌柜的叫清如去将货船转一圈，让她好好了解货船的情况。

只开了清如，掌柜的这才问道：“二少爷，您弄个女人跟着我干嘛？”

许闻声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掌柜的嘿嘿一笑，“二少爷，这码头天天回来多少人啊，这一打眼儿我就知道了。不过您放心，看得出来的不多，毕竟不是人人都像我一样好眼力的。”

许闻声有些无语，不过思考片刻还是道：“这孩子得罪了青帮，你帮着给送回四方城就是，后天晚上十点就发船，你记得再拉上一个。”

掌柜的问道：“是谁？”

许闻声顿了顿：“这你就别管了，总之安安生生将人送到四方城就是。咱们许家难道还怕青帮不成？”

掌柜的为难道：“怕倒是不怕，要是船上没有其他人，我敢打包票能将人完整无缺送回去，只是要是青帮来搜怎么办？”

许闻声想了一会儿，“要是真有人来搜，你就把她丢水里，等人走了再捞回来。”

掌柜的吞了口水，“行吧。”

当下商议好，清如也转回来了，计划有条不紊继续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