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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肯困樊笼

作者:无敌小橘子 | 分类: | 字数:68.7万

第203章 仁叔死了

书名:岂肯困樊笼 作者:无敌小橘子 字数:2533 更新时间:2024-10-26 05:54:58

自认识了亲娘以后,宋福就颓靡下来,很少吃也很少喝。除了宴如偶尔来看他时稍显正常,其余时刻皆如行尸走肉一般。

时而踌躇满志,时而意兴阑珊。

老黑看在眼里,也知道急不得。那样的女人,只怕宋福也难以接受。

老黑正要出门带下人采买,门口却站着个哭得伤心的妇人。大早上上人家门哭的凄凄惨惨,任谁也会不高兴。

“大姐,为何上我吕家门前哭泣?”

那妇人抬起头,一张脸因愁苦而皱在一起,“我…我来找人。”

“谁?”

“宋福。”

老黑皱起眉头,宋福在这儿的消息没几个人能知道,眼前这妇人怎么回事?

“有事?”

那妇人擦着眼泪,小声道:“若宋福真的住在这里,你且叫他去看看他的养父,他…快不行了。”

老黑心里泛起深深的忧虑,总觉得这事儿分外熟悉。

“是…宋仁?”

那妇人点点头,“我是他内人,麻烦你了,见到宋福那孩子快叫他出来见我。”

老黑不明所以,却很快将宋福叫了出来。

宋福见一向强势的仁婶哭的不成样子,也是很担心。

“仁婶儿,怎么了?仁叔他出什么事儿了?”

仁婶儿闭着嘴不说话,将那股子酸涩之意压下才道:“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罢仁婶儿转身就走,不给宋福仔细询问的机会。

宋福刚要跟过去,老黑却拦住了他:“事出反常必有妖,小心行事。”

不说还好,这话一说宋福反而起了反骨,“我偏要去,你管不着。”

他这做法有点像熊孩子求家长关注,越不让做的事越要做,心底深处期盼着老黑能跟他一起呢。

谁知老黑只是让开了路,“你想去就去吧。”

话已出口改变不了,宋福拂袖而去。

想了想,老黑将钱财交给下人,自己转身回了院子。他得和宴如说一声,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事儿呢。

宋福心里带着气,也没管其他的,一溜烟儿跑到了宋府后边儿那一排小房子,几乎都是宋家下人的居所。

宋仁是大管家,因此单独占个小院儿。

一进院子,宋福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仁叔的一儿三女都在房中哭泣,没听到往日欢声笑语。

轻手轻脚随着仁婶儿拉开了帘子,宋福看到了此生难忘的场景。

宋仁的一张脸几乎认不出来了,肿的跟猪头比也好不了多少。到处都是红肿青紫的挫伤,身上更是没有一块儿好肉,手脚不正常的蜷缩着,拿纱布绑的很紧。

仔细去看,原来是手脚都被折断了,血肉模糊。宋仁躺在床上一抽一抽的,每抽动一次,嘴角就会顾涌出一口浓稠发黑的血块儿。

宋福粗略的看着,那血块儿里似乎有内脏的残渣。

宋福吓傻了,才一天没见,仁叔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从襁褓婴儿起,宋福身边就只有仁叔。一个大男人,一把屎一把尿的将宋福拉扯大,比亲爹娘还要亲近百倍千倍。平时再有矛盾,那也只是父子间的小摩擦而已。

上次他痴心妄想说想娶郑佩兰,仁叔也是犹豫片刻便答应了帮他。从小到大,但凡是宋福想要的,仁叔从来没有拒绝过,比亲生父子还要亲密。

昨晚仁叔说要他以后别再认他,在宋福看来,也不过是气话罢了。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宋福双眼通红,咬牙切齿,“是谁干的?”

那仁婶儿抹着眼泪,眼里闪着怨恨,正要说话。

仁叔却有动静了,“唔…唔…”

喉咙里梗着痰,一句立整话也说不出来。

仁婶愤恨地将手里的药罐往地上一掷,气吼吼的就出去了,“我不管了,我再也不管了。”

说完哭着跑了出去。

仁叔眼角流下了几滴清泪,既后悔,又无可奈何,还有对妻儿的眷恋。

宋福心里再不愿,也知道此刻仁叔是强弩之末了。

赶紧跪在仁叔床前,宋福发誓,“仁叔,我就是你亲儿子,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弟弟妹妹们你也不用管,我一定会抚养他们长大,你就放宽心,我马上去找城里最好的大夫,中医西医咱们都看,务必把你治好了。”

宋仁艰难地睁开眼,朝宋福摇摇头,他努力抬起胳膊,那折断了的手无力的耷拉着,手腕与手掌只剩一层皮肉牵连。

一、二、三…

宋仁的手指着宋福的额头点了三下。

宋福立即泣不成声。

他小时候调皮,总是撩猫逗狗,今儿这里惹祸明儿那里惹祸,仁叔为了管教他打断不少棍棒。

后来到了十二岁,再犯错时仁叔突然不打他了。

仁叔说:“你长大了,是个少年人了,要面子,我不打你。”

但是每次做错了事情,仁叔就会面色严肃拿手指点着他的额头。

渐渐的,只要仁叔拿手指一点,宋福就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

这次仁叔点了他额头三下,宋福立即明白了,这是仁叔在怪他做错了事情呢。

“我错了,我错了仁叔,我昨天不该说那样的话,我不该认亲,有你这样好的爹,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仁叔,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能好好儿活过来,求求你了,仁叔你好好儿活过来,我们马上去医院,现在就去。”

宋福说着说着,似乎是有了主心骨,他赶紧爬上床,想把仁叔抬到医院去。

可宋仁一身伤,哪儿哪儿都如破布袋子,这也漏风,那儿也漏风。

宋福无处下手,抬手怕手断了,抬脚怕脚断了。

二十年来,他第一次这样手足无措,丝毫没有办法。

“仁叔…我要怎样才能救你,我要怎样才能救你啊?”

“咳咳…”仁叔咳嗽了几声,声如破风箱,气喘吁吁,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见仁叔似乎有话要说,宋福赶紧把耳朵凑了上去,“仁叔,有什么您说?”

“弟妹…不要…和你娘…”

声音戛然而止。

宋福怔愣住了,仁叔的鼻息言犹在耳,怎么停住了呢?

不可置信的,宋福偏过头,仁叔那张臃肿可怖的脸就在眼前。

宋福不觉得害怕,将自己的脸贴了过去,感受着仁叔身上的温度,一如从前的依恋。

“仁叔,你话还没说完呢,是什么啊?你说啊。”

似有所感般,仁婶儿爆发了一声痛苦的尖叫,冲进房间死命摇着仁叔。

“当家的,当家的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啊,你看看的儿子女儿,他们都围在你身边,你醒醒啊当家的。”

仁婶儿的哭嚎引来了儿女,仁叔的一儿三女立即冲了进来。

见到毫无生机的仁叔和嚎啕大哭的仁婶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爹!”

小小的房间内哭声整天,一声声绝望痛苦的哀嚎令人闻之落泪。

宋福的心里像被堵上了什么,闷闷的说不出话。

他想哭想叫,喉头却梗着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心脏像是被谁生生挖了一块儿,宋福知道,自己此生不会欢愉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他终究是辜负了仁叔一番爱护,没能回报这份恩情。

“爹…”

宋福刚想喊,一口黑血喷涌而出,宋福栽倒在地,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