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攸被二太太吓破了胆，又被郭子行再吓一次，心情起起伏伏，难以描述。

郭子行好整以暇，靠在门边就那样瞧着郭子攸，“哟，我的弟弟，你才多大，有些萎了吧。”

“哈哈哈…”身后的军官都跟着笑了起来，这会儿郭子行带的都是张勋等亲兵，根本不惧郭子攸。

郭子攸恼羞成怒，抓起一把匕首扔了过去，“郭子行，你算计我？”

郭子行冷笑道，“我算计你？呵呵！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如果不是你先不做人，我能算计到你什么？”

郭子攸脸涨红，“你…”

二太太见不得郭子攸吃亏，立刻站出来以长辈自居，“子攸再怎么说也跟你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儿关起门来说就是，何必苦苦相逼。”

郭子行挑眉，“我不过是奉命行事，我就想问一句，二太太你凭什么做了父亲的主？”

二太太皱起眉头，“别忘了，你们是亲兄弟，难道子攸的名声坏了，会显得你更清高吗？更何况，整个帅府都是我陪着你父亲打下的，没有我，哪儿来你今日的威风，哪怕是念着我的恩情，你也不该揪着子攸不放。”

郭子行嗤之以鼻，“二太太，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您还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儿呢。不过你有句话说对了，郭子攸是郭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来人，把他们都带下去，独留二少爷一人。”

“二太太，救救我们啊。”几个纨绔子弟立即围拢了上来连连求饶

二太太白了脸色，非要在郭子行面前立了这威风。“郭子行你敢带走他们，我…”

“那连二弟一起带走？”

二太太的声音戛然而止，铁青着脸不说话了。

郭子行一招手，身后的士兵便走了过来将其他纨绔子弟统统押解了下去，“弟弟，走一趟吧。”

二太太看着这架势，咬牙道，“你处置了那些人就是，你抓着子攸干什么？”

郭子行轻哼一声，“主从犯一并问罪，有问题吗？”

二太太一惊，这才明白郭子行抓子攸是有原因的，她心中暗叫糟糕，只是她不肯承认。咬住唇，眼睛瞪向了郭子攸。

郭子攸却是低垂着眼帘不说话，似乎在思索。

郭子行不屑地撇嘴，“父亲一向最是讨厌鸦片，郭子攸，你真是胆儿大啊。”

这句话一出，郭子攸猛地抬起了头，眼神里带了愤怒和不服，“是又怎么样？难道父亲会杀了我？”

二太太心下一凉，别人不知道，可她最是知道郭大帅是个多么看重规矩的人。

当初郭大帅有一个非常看好的小辈，还是老家的子侄呢，就因为在军营里公然喝酒嫖娼，被郭大帅当众处决，以儆效尤。

这次郭子攸吸食鸦片，没准儿真会被郭大帅处置…

郭子行冷笑两声，“那我就不知道了，毕竟帅府的名声跟你比起来，那还是你更重要不是吗？”

郭子攸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陷进肉里，疼痛传来。他的眼底带了血丝，却是没吭一声。

“带走。”郭子行不耐烦地摆手

“慢着，”二太太忽然开口，“这是我们郭家自己的事儿，还要劳动外人吗？”

犀利的眼神扫视过去，倒还真震慑住了几个士兵。

“那您觉得要如何处置？”

“自罚三杯，我会带着子攸戒了鸦片。”

郭子行这次是真笑了，“二太太，你想的未免太过想当然了，有什么事儿，到父亲面前再分说吧。”

说罢再也不管二太太阻拦，强行带走了郭子攸，徒留二太太原地跳脚。

…

回到郭家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郭大帅坐在桌前，一双精明的眸子落在郭子行身上，“事情办完了？”

郭子行拱了拱手，“人带回来了。”

郭大帅点点头，“叫进来吧。”

门开，张勋兄弟俩压着郭子攸进了门。

郭子攸见了郭大帅，那是真的知道害怕了。

郭大帅不悦地盯着郭子攸，衣衫不整，神色糜废，一看就不是正经十几岁少年人该有的脸色。

郭子行将从郊外庄子上搜到的东西一并摆了出来，鸦片、烟枪…

郭大帅脸色一沉，“跪下！”

郭子攸吓得心肝儿一颤，膝盖发软，立刻跪下了，“父…父亲…”

“东西从哪儿来的？”

没问他为什么要沾上这东西，反而问他来历，这是直接给他定罪了吗？

郭子攸反而不服气起来，声音也大了，“父亲就那么信任大哥？您就不认为是他栽赃陷害？毕竟他从小就嫉妒我，小时候就没少欺负我，更何况我现在长大了，有能力和他一争高下了。”

越说越有底气，郭子攸道，“难道您不认为这次的事情都是他策划的吗？亲自陷害自己兄弟，污蔑他，泼脏水！”

郭大帅喜怒无色，看向郭子行，“老大，你怎么说？”

郭子行不紧不慢道，“育新报社死去十三人，其中九人是撰稿人，四人是印刷工。郊外印刷厂共死亡四人，印刷工。又查到，育新报社逃掉一人，现在正在全力搜捕中。”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郭子攸大吼到，他…他竟查到了报纸？那照片…

幸好已经毁了。

郭子行接着道，“这是报社以及印刷厂死亡现场的照片和仵作的陈词，这是在印刷厂找到的原版的报纸，照片上有日期，您可以对一对。”

郭子攸心脏砰砰直跳，“郭子行，你又在搞什么鬼？”

没人理他，郭大帅仔细地拿着照片查看。

郭子行继续道，“这些是在暗室找到的洗涮出来的底片，相机已经被毁了，好在底片还能看出些痕迹。”

郭大帅看了许久，那黑白留影上的人像的确是郭子攸。或躺着吸食、或纵情声色，好一幅末日纨绔子弟形象。

从这角度判断，只怕还不是偷拍，而是正经摆出姿势任人拍摄的。这幅嚣张荼蘼的模样，哪里还有他半点风采。

郭大帅冷漠的看着郭子攸，许久不语。

郭子攸心脏狂跳，郭大帅越是不说话，他越是害怕。风雨欲来，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窜到了后脑勺。

良久，郭大帅才放下照片，缓缓道，“你可认错？”

“我…我没错。”

郭子行蹙眉，郭大帅问认不认错，而不是认不认罪，已经是给了他机会了，可惜啊，他不上道。

郭大帅盯着郭子攸，蓦然将证据全部砸了过去。

郭子攸瞳孔骤缩，不敢躲闪。

“哗啦啦…”

纷纷撒撒的照片和陈词全砸到了他身上，一下子将他砸的鼻青脸肿。

郭大帅怒不可遏，“你自己看！”

郭子攸匆匆瞥了几眼，全是自己荒唐的证据。这下辩无可辩，郭子攸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些东西从哪里来？这些照片如何拍摄？你给我一五一十，全部交代出来！”

郭子攸咬着牙辩解，“父亲，我…我也是受人所害，这些东西我原本接触不到的，是…是金安娜的人带着我尝试这些的，说是…说是会很快乐，让我尝试一下，结果，结果我就染上了…我可以戒的，我可以戒的，父亲，你相信我…”

郭大帅冷眼瞧着他，“金安娜？”

“对，就是金安娜舞厅，您知道的，我一向喜欢和那些权贵子弟在舞厅聚会，这就是他们带我去吸的，我绝对没有要违抗您的意思。一开始我也是坚决拒绝，可是那个贱女人在我的雪茄里加了这个，说是国外来的新货，我就…我就试了一下，后来我也不想再试了，可是这玩意儿会上瘾，我…父亲，你原谅我，你原谅我啊！”

郭子攸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自己真的是无辜受害。

郭子行一脸鄙夷，不过…“贱女人？你说的是谁？”

“艾黎，金安娜的头牌。”郭子攸也顾不上和郭子行争了，一心要把罪名推出去。只要他不承认，只要郭大帅信了一两分，那他起码不用以死谢罪了。

郭大帅扶着疲惫的额头，“老大，这艾黎有什么不妥？”

郭子行将在舞厅发现艾黎照片后私藏药物、枪支的消息报了上去。

听完后，郭大帅若有所思，“这个女人不简单，你去好好查查，就算是畏罪自杀了，那她住过，工作过的地方必然还有蛛丝马迹，去吧。”

“是。”郭子行领命离开，将郭子攸交给郭大帅处理。

本来处置其他人容易，处置郭子攸，还是得交给郭大帅来。

关门离开的那一刻，郭子行看到郭大帅带着雷霆怒火，取下了墙上挂着的驯狼鞭。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郭子行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