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郭子行答道。

郭大帅沉着眼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些捉摸不透。

“老大啊，你觉得是你弟弟暗算你？”

“我觉得与其纠结是不是二弟暗算，倒不如先解决了眼前的危机。就算报纸一事有二弟的手笔，那这其中牵扯的人和事儿也太多了，而且郑家出事儿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开，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还不知道要怎么向外界交代呢？”

郭大帅又点了一根烟，郭子行说的很对，郑家家宴出事，还牵扯了一小部分权贵家眷，不处理好这件事，他的威望必定下降。

“老大，好好办这事儿，我给你一个团的兵力，加上蒋慎，在这城中，你可以畅通无阻。”

郭子行诧异道，“您不亲自审理吗？”

“我有公事，总统最近致电几方，说要在武汉一起开个会，我没精力再去管这些。”

郭子行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怎么了？是有什么大动向吗？”

郭大帅轻蔑一笑，不屑中带着有些苍然，“这些年的动向还少吗？总统是觉得，东瀛人越逼越近了，该如何抗敌，是时候该拿出个章程了。”

郭子行心头坠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城中刚出大事儿，那边又有难题，难道祸端又起？

郭大帅轻叹了口气，“放心，外头的事儿，还有我扛着，可也别觉得这事儿是小事儿。牵一发而动全身，算计郭家、郑家的人，背后不一定打着什么坏主意呢。若是查明了，老二在其中担着通敌卖国的份儿，你只管大义灭亲。”

“父亲…”郭子行惊了，郭大帅竟如此大义凛然！

郭大帅挥挥手赶人，“先有国而后有家，任何坏我民族大业之事，都不可原谅，无论什么身份。若是老二只是被奸人利用，那你打折他的腿，以后当废人养起来就是。”

郭子行一向跟郭子攸不对付，却没想到一向疼爱他的郭大帅这次并不偏袒。

“是。”

“叫你那两个朋友进来吧，我有事要嘱咐。”

郭子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郭大帅说的是清如和蒋慎，于是将她俩叫了进来。

“大帅。”清如这还是第一次见郭大帅，对方果然如她所想，威武豪迈，不怒自威。

蒋慎则是见多了，神色也更自然。

郭大帅将他俩打量了一番，尤其是在清如身上多停留了几分。

“你就是吕家的女儿？”

“是。”清如一时理不清郭大帅叫她进来干嘛。

“嗯，果然绝代佳人。”郭大帅赞叹道，接着开门见山道，“最近国家局势，可有关注到啊？”

“这…道听途说了一些。”

“哦？道听途说未必是假，自东三省被占以来，形势愈发严峻。也就是我们离得远，目前还未曾触及而已，可是，若东瀛人贼心不小，该当如何啊？”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我乎？”清如坚定道，丝毫没有犹豫。

“不错”，郭大帅赞道，“咱们中国人向来不缺勇气和智慧，难得的是吕小姐也有如此气节啊。”

“抗击贼寇，女子亦有责任，同样是为国效力，难道还分男女？”

“清如”，郭子行惊道，生怕清如说出什么惹怒了郭大帅。

郭大帅笑着摆摆手，“不必担心，我很欣赏吕小姐的勇气。这次的事情，吕小姐认为应该怎样处理呢？”

这下连蒋慎都要拦着清如了，郭大帅问的这些，可不是她一个普通人能回答得了的。

可偏偏清如不怕，她直言道，“攘外必先安内，我认为四方城的事并不是小事，四方城衔接南北，东临沪上，肯定会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这次的事情绝对不是偶然。”

“哦？那么认为会是谁在背后作祟呢？”

“我不知道。”清如老实道，“证据不足，线索太多，牵扯过甚，理不清头绪。”

“哈哈…”郭大帅畅快大笑，“好，在我辖下有你这样的女子我也欣慰了，别在这儿消磨了，赶紧出去查案子吧，中国的将来，终究还是要交到你们这些年轻人手里的。”

这句话说的有些奇怪，颇有点儿交代后事的感觉，只是不敢深想。

等众人都告辞了，郭大帅再也忍不住，猛的咳嗽起来，“咳咳...”

副官听到声响，赶紧倒了一杯热茶进来，“大帅。”

郭大帅结果茶杯抿了一口，这才压住了喉咙的痒意。

“那边怎么说？”

“会议定在了四月初，还有时间准备。”

“嗯，把准备好的东西交给大太太，她会知道怎么做。”

“是。”

...

出了大帅府，谁也没再提起刚刚在大帅面前莫名其妙的话，直接上车奔金安娜而去。

金安娜是城中最大的一家舞厅，通常都是达官贵人或是手上有余钱的人娱乐之所，清如从未来过，这还是第一次踏足。

正值中午，这会儿的舞厅还在正在收拾。

清如蹙眉，“这会儿就收拾了？还在查案子呢。”

蒋慎接话道，“虽然郑小姐是从这里被弄出去的，可到底也不是案发现场，自然不会有人放着不动。”

郭子行带着清如一行人上了二楼，金安娜的经理姗姗来迟，“哎哟，今儿哪股风把您这么早就吹过来了？”

“先别说那些，曲经理，昨天郑佩兰包的房间在哪儿？”

曲经理眼珠一转，“这...”

“郑家出的事儿传的沸沸扬扬，你不会不知道吧？”

“哎哟，您说的是，这可和我没关系啊，郑小姐正儿八经来喝酒的。”

“是不是，我们自有判断，不必多说。”

几人都不想听他谄媚的言语，直接单刀直入。

曲经理无法，只好将他们带到了二楼最大的包间，“曲院风荷，这是咱这儿最大的包间了。”

清如抬眼一看，这个包间光面积恐怕就要接近百平了，且还是一个套间，卧室、卫生间一应俱全，照着欧式宫廷风格装修，处处弥漫着奢华的气味。

这个厅正对着舞台，将走廊打通，安上玻璃，可以最近距离的观赏歌舞。

郑佩兰所在的这一处可同时容纳二三十人玩乐，这会儿应该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地上散乱的碎布片和东倒西歪的酒瓶足以说明昨晚的混乱。

曲经理尴尬的表示，“这...昨晚郑小姐心情不好，点了许多酒。”

“昨天有哪些人和郑小姐一起玩的，你给我列个名单出来，当然了，不要想着偷奸耍滑，我会对着名单一一找过去。”

“哎哟...郭大少爷您这不是为难我吗？我哪儿得罪的起您这样的达官贵人啊。”

“不用多虑，只管说就是。”

曲经理犹犹豫豫的，最后还是一咬牙，去旁边拿纸笔了。

“有什么发现吗？”

清如蹲着身子四处查看，只可惜没有再一次的收获。

“暂时没有，你昨天来的时候，这里一共有多少人在？”

“大约有十来个吧.”

“你个个都认识吗？”

“只认得几个，财政司家的、师长家的等等，还有一半是富商家的。”

“非富即贵？”

“嗯”，郭子行有些不自然，他也算是误入的一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