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的手术直接做到了后半夜，好在子弹避开了重要器官，再加上抢救及时，这才让他捡回来一条命。

夜色渐深了，整个大地都被笼罩在这片黑暗中，只有那轮明月，高悬于夜空之上，给漆黑的大地带来些许光芒。

欧阳倩靠在宋昀的肩膀上睡着了，池晏赶回警局汇报着情况。

宋昀静静的看着病房门。

从监听器传来的语音判断，杨林身中的这一枪是方叙言所伤。

方叙言…

她垂眸，看着手里的平安扣。

一滴清泪，落在平安扣上。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将哭意压下去，若无其事的伸手擦了擦眼角。

欧阳倩似乎感受到她的小动作，换了个姿势靠在休息椅上。

宋昀肩膀一松，弯着腰坐在椅子上。

刚才没察觉到，现在忽然感觉自己的胃有些疼了。

这些天经常吃了上顿忘下顿，或者就是中午的饭放到晚上吃。

现在好像把胃给吃坏了。

胃疼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慢慢的蹲下身，捂着胃，尝试想要以这种姿势缓解疼痛。

上学时期她也经常胃不舒服，那个时候都是方叙言在照顾她。

不只有胃不舒服的时候，还有她生病的时候。

都是他在照顾她。

越想，宋昀再也忍不住的落着泪。

就连池晏走过来她都没发现。

池晏见她蹲在地上，弯腰问着她，“怎么了？”

“没事，”宋昀急忙擦着泪，“就是胃不舒服。”

“胃疼？胃疼怎么不去看医生？”池晏搀着她起身，皱眉，“现在不就在医院吗？我不来你疼就不知道去看医生了？”

坐在旁边的欧阳倩听到两人的对话，揉了揉眼角，“怎么了？”

池晏说道：“我带她去看病，你先看着。”

“看病？”

欧阳倩看着眼眶红肿的宋昀。

池晏解释道：“她胃疼，我先过去了。”

欧阳倩点头，“好。”

两人来到一楼，直接走急诊的绿色通道。

全科医生给宋昀检查了一番，确定是急性胃炎，开完单子后，嘱咐着她，“平常饮食要规律，千万不能因为工作伤了身体。”

“嗯。”

此时宋昀已经疼得直不起身，脸色都有些不自然了。

看到她这副样子，池晏急声问着，“能给她打一针吗？”

坐着的宋昀一听这话，立即带着哭腔说道：“我不打针。”

主治医生说道：“可以打，打一针可以缓解一下疼痛。”

宋昀摇着头，含泪抽泣着，“我不想打针、我真的不想打针。”

池晏说道：“打针好的快，不打针就要多受点苦。”

主治医生自然知道他们的身份，不等宋昀反应，他直接下了单子，“拿着单子去注射室吧，打完针之后直接去药房拿药。”

池晏完付款，接过医生开的单子，“好。”

“我真的不想打针。”

池晏以为是她胃疼得厉害导致的哭，“听话。”

他带着她来到注射室门口，闻着里面酒精的气味，宋昀瞬间泪如雨下，“我不想进去。”

“靠吃药可是疼得时间长一点，”池晏安抚着她，“就打一针，听话，打完胃就不疼了。”

他把单子交给里面值班的护士，护士确认完身份信息后，进到里面的配药室开始准备着。

听着里面针管抽药的声音，站在外面的宋昀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护士说道：“进来吧。”

宋昀小步小步的来到里面，看着护士手中的针管，“我能不能趴在床上？”

护士点头，“可以。”

宋昀紧咬着牙，紧攥着床单，感受着针尖扎破肌肤的刺痛，嘴里不停说着让护士下手轻点。

很快，一针结束。

宋昀感觉此时不止是胃疼，整条右腿也开始疼了。

现在她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门外的池晏忍着笑，“这么怕打针？”

宋昀委屈至极，“不想跟你讲话。”

门口有休息椅，池晏拿着刚才借护士的一次性纸杯和热水，把她要吃的药都准备好，过“来把药喝了。”

宋昀接过药，就着水一口吞下。

池晏又去给她接了一杯热水，问着她，“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会打针？”

“？？？”

宋昀握着水杯，一本正经道：“害怕打针和年龄没有关系。”

看着她这么较真的模样，池晏没忍住的捏了捏她的脸，“好。”

宋昀喝着水，“王局那边要怎么安排？”

池晏说道：“全市已经下了通缉令，山间别墅那边已经被封锁，这次的孟见山绝对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宋昀问道：“白向松呢？我感觉在他身上的案子可不少。”

池晏说道：“省厅特意成立了专案组去调查他，他的事情不需要我们去担心。”

“那就好，”宋昀握着空杯子，两杯热水下肚，胃里舒服了很多，“看来这次我们是真的要结案了。”

“对，这次是真的就要结束了。”

宋昀看向他，“我们现在需不需要联系下洪桐，说不定他会知道孟见山能藏在哪里。”

“刚才在来的路上我已经在尝试联系他了，”池晏看了眼手机，“不过他现在还没回我消息。”

宋昀轻声说道：“那就再等等，他们跑不了。”

“不过很可惜，张惠芬死了。”

宋昀好奇，“她是被孟见山带出来的吗？”

她不可能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那里。

池晏摇头，“不清楚，得明天去查了。”

“不过幸好大林哥没出事，”宋昀单手拿着纸杯，从兜里掏出平安扣，“幸好我们都没出事。”

池晏看着她手中的平安扣，“对，幸好我们都没出事。”

——

车上。

坐在后排的孟见山从出来开始就一直沉默着。

方叙言将车停到路边，“我们现在要离开吗？”

“我…我是失败了吗？”

孟见山的声音微哑。

他就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能站在顶峰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方叙言掏出手机，“我现在联系码头，咱们明天就离开北海。”

“不离开。”

方叙言不解，“白向松已经保不了我们，明天警局就会下达通缉令，我们再留在这里就是自投罗网。”

“开车。”

孟见山声音清冷，语气不容拒绝。

方叙言收起手机，问道：“去哪儿？”

“福利院。”

方叙言皱眉，“去哪儿做什么？”

他看向窗外漆黑的夜，“既然我活不了，那他们谁都别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