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短暂的沉默过后，池晏继续问着他，“李常乐是不是被你们绑架了？”

洪桐说道：“他们现在就别墅里，不过你们要早点去，院长下周就要去省里开会，到时候估计会确定北海市的下一个市长，所以他会尽快处理掉这三个人。”

池晏倒是没有冲动，冷静的问着他，“你把这些事情告诉我们，就不怕遭到院长的报复吗？”

洪桐一脸轻松的说道：“我现在应该算是配合警方调查吧？你们会保护我的吧？”

宋昀冷呵一声，“你倒是挺会算计。”

“过奖。”

池晏说道：“我们可以保护你，不过你得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我现在还不能回去，”洪桐解释道：“我来这儿院长并不知道，如果我跟你回去了，我家里人可能会有危险。”

见他们没有反应，洪桐继续说道：“你们不用怀疑我，我要是真想设计你们，就不会给你们说这么多了。”

“你这些话是不是真的，我们也要回去调查过才知道。”

“那你们要怎么才能相信我？”

池晏说道：“那你得告诉我们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现在就是显示自己诚意的时候了。

“你们之前不是问我梁程远到底是怎么死的吗？”洪桐看着他们，“梁程远确实是我杀的，如果当时我不杀他，我们两个都活不了。而林雨婷也是我杀的。”

“方叙言，”宋昀出声问道：“他是一直都有跟你们联系吗？”

“你知道他的身份了？”

“他自己说的，他是壹月。”

“对，他确实是壹月，”洪桐解释道：“在警方搜查福利院之后，我们几个被院长安排到了不同的地方。不过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再也没有见过壹月，直到我们都长大之后，院长才带着我们去见了他。”

“不过他似乎不想跟我们认识，并且在当天跟院长闹得很不愉快。”

“为什么？”

“不知道，”洪桐拿起小水壶，“可能是因为你，也可能是他想摆脱院长的控制。”

他倒了半天，水壶里愣是没出来一点水。他们在这包厢里坐了半天，服务员都不来一下。

“两位警察同志，”洪桐无奈的放下的杯子，“现在，我的诚意够多了吧？”

“陈豆蔻是谁杀的？”

洪桐压着眉心，“你们这也太贪心了吧？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了你们，万一到时候你们不跟我合作怎么办？”

池晏淡声说道：“所以你也可以选择不说。”

洪桐哈了一声，“还真是够狡诈。”

“陈豆蔻确实是被院长杀的，”他继续说道：“别墅里有个实验室，她就是在那里分的尸。”

“你有什么证据？”

洪桐说道：“实验室里有监控，等你们去查别墅的时候就会发现。”

他环着双臂，“池大队长，我现在说的这些够多吗？”

池晏道：“够了。”

“别墅门上的密码是3160，他们三人都被关在地下室里。你们最好的动手时间是后天下午三点左右，到时候我会把别墅伪装成意外断电，我会让别墅内的保镖全部离开，你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把他们救出来，”洪桐嘱咐道：“切记，你们只有一个小时间。”

说完这话，他将别墅的平面图放在桌面上。

池晏问道：“到时候我们怎么联系你？”

“不用联系，”洪桐谨慎道：“下午三点不管你们会不会来，我都会让别墅断电。”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他起身，两人并没有拦他。

“你真的只是单纯的给我送这个东西吗？”宋昀握着平安扣，出声说道：“你没理由要把它拿在手里这么多年。”

刚才听他的解释，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可仔细琢磨后才觉得处处是破绽。

哥哥去买药，没必要多此一举。

“这个确实是拾一给我的，”洪桐继续说道：“当时我和拾一对决，是他救了我一命。拾一担心自己会出事，就让我把这个平安扣转交给你。如果他真的出了意外，你也还有个念想。可我担心院长会惩罚我，所以一直带在身上这么多年。”

宋昀心中一酸，“他现在过的好吗？”

洪桐似有似无的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池晏，“等这些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告诉你真相的。”

宋昀抬眸看着他，眸中泛着冷意，“你最好不要骗我。”

洪桐道：“放心，我这个人做事很守诚信的。”

看着他离开后，宋昀才开口，“我们真要信他吗？万一是陷阱怎么办？”

池晏却说道：“没事，我们还有时间去准备。”

——

A市。

王栎拿着地址直接来到苏淇住的地方。

他还没开口，屋内走出来的人就问道：“你就是市局的人？”

“对。”

“你们王局都跟我说了，”苏淇示意他可以进屋谈话，“你们来就是想要了解一下洪桐的情况，我知道你们警察的工作不方便对外公布，不过为了我们全家的名誉和我父母的名声，我一定会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们，积极的配合你们的调查工作。当然，我也希望你们可以做到公平公正。”

王栎听着这番话差点给她鼓掌，刚才来的时候他就在想该如何和这个苏医生开口，没想到人家却把这件事情看的这么通透！

他不由得感慨道：“我经手了这么案子，你是表现最好的一个。”

苏淇笑了笑，拢了拢身上的针织外套，“我给你倒杯水吧。”

王栎坐在沙发上，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四周，客厅内的陈设摆放简约明亮，一看就是独居女性的生活空间。

苏淇拿着杯子，“给。”

王栎礼貌道：“谢谢。”

“你是想问关于洪桐的哪方面事情？”

王栎拿出纸笔和录音机，“各个方面我都想了解一下。”

“我跟他见面的次数倒很少，”苏淇解释道：“我在国外读完大学之后就被父母安排到国内工作，基本上很少回家。从我父亲嘴里知道，我这个弟弟不喜欢跟人交流，在学校的时候性子就比较孤僻，父亲以为他是有什么心理疾病，亲自为他找了心理医生来治疗。”

“治疗的结果和我们想的差不多，就是不喜欢和别人说话而已，但好在他学习成绩不错，没太让父亲操心。”

“他有什么让你印象比较深刻的事情吗？”

“印象深刻？”

王栎列举着，“比如车祸、失踪、绑架…”

苏淇扯出一个牵强的笑，“警察同志，我怎么觉得你这是话中有话啊？”

王栎道：“我就是随便问问。”

“嗯…”苏淇犹豫了一会儿，“其实在小桐小时候，曾经走丢过一段时间。”

“走丢过？”王栎疑惑，“那我怎么没查到？”

“这件事情我父亲不让对外公布，担心那些坏人知道小桐身份后，会对小桐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苏淇继续说道：“小桐五岁之前都是在我奶奶家长大的，五岁之后小桐要上幼儿园了，我父亲便想着把小桐接到身边亲自看管着。可就小桐一听要回到父母身边，就开始对着奶奶大哭大闹不想离开。”

“奶奶自然是舍不得他的，但没办法，奶奶也上了年纪，确实是照顾不了小桐了。”

苏淇轻叹一声，“当天晚上，小桐趁着奶奶熟睡，就偷跑了出去。

“等到第二天奶奶发现他们不见时，带着人在村里村外的找了一圈，找了一天还是没有发现他的踪影，被气得直接住进了医院。自那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而我奶奶，也是在那一年去世了。”

王栎听到这里心中一阵唏嘘，“那你们在后来是怎么找到他的？”

“是他主动回来的，”苏淇解释道：“小桐说那天晚上偷跑出去之后就被人拐走了，拐到了其他地方，期间他一直想要回家，也想过逃跑，可每次当他找到机会想要逃跑的时候，都会被人贩子抓回来打一顿。”

话到此处，她的语气有些哽咽，“他回来的时候，身上就没一块好肉。”

“那你们就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吗？”

“为什么要怀疑他的身份？”苏淇不解，“这孩子已经够苦了，为什么还要继续折磨他？”

“对对对，”王栎看她这副神情，急忙改口，”确实不应该再这么折磨这个孩子了。”

苏淇继续说道：“小桐虽然性格清冷，但我知道他心里是真的喜欢这个家的。”

她低声说着，“就算他不是这个家里的孩子，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声音很小，但还是被王栎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