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室。

深夜，月光昏黄，星光稀疏。

庞晨还在整理着最后的数据，手机响起，他摁下接听键，“…现在要送吗？行，我现在给你送过去。”

挂上电话之后，庞晨将刚才没有整理完的的数据暂时放到一边，拿出一个干净的玻璃罩，把办公桌上的头骨放了进去，而后拿起一个黑色的包，把玻璃罩放进包里。

池晏忽然要把头骨放到学校保存，估计是怕警局不安全。

趁着夜色悄悄转移证据，也可以迷惑敌人。

殊不知他提着黑包下楼的画面刚好被其他人看见。

庞晨把黑包放在副驾驶上，开着局里的车出了警局。

就在他开走没三分，一辆黑色的车从路边跟了上去。

夜晚的车辆较多，又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路上被堵的水泄不通。

为了能快点到学校，庞晨不得已抄附近小道。

后面黑色的车紧跟着。

前面有障碍物，庞晨下车清理着。

黑车也停下，车上的人似乎已经没有了耐心，他下车，手里握着棍棒，朝着庞晨的背影走去。

庞晨不曾注意，棍棒向他袭来时，他只觉得脖颈处一疼，视线开始模糊，他单手撑着地面，缓着这突如其来的偷袭。

黑衣人反应迅速，扔下棍棒，跑到车门前打开车没有一丝犹豫的拿走黑包。

“别跑了。”

池晏的声音忽然在安静的小街道响起。

黑衣人愣在原地。

只见池晏拿着手电筒，正朝他走来。

手电筒的光落在他的身上，让他的伪装瞬间消失。

在他身后，齐刷刷的亮起灯。

池晏直接略过他，疾步来到庞晨旁边，“没事吧？”

蹲在地上的庞晨听着熟悉的声音，有些艰难的抬起头，“这怎么回事？”

池晏收起手电筒，扶着他，“我先带你回去。”

调查组的人将黑衣人围住。

黑衣人似乎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被拘捕。

——

警局。

“庞老师。”

宋昀给他倒了杯温水。

庞晨摸着后脑勺，后面好像鼓起一个包，皱着眉头，“你们怎么回事？“

宋昀把他们的计划给他说了一遍，话落还不忘补充一句，“这一切都是队长的主意。”

庞晨不解，“可你们在执行这个计划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如果他事先知道，也就不会被人偷袭了。

宋昀解释道：“他担心越多的人知道，就越会露出破绽。程衡这人不傻，如果大家都知道了，那计划看起来太假，他肯定不会上当。”

庞晨刚想反驳两句，但看到她脸上十分认真的表情后，严厉的话也不忍心说出来，“算了算了。”

宋昀一笑，凑到他身边，“庞老师我给你吹吹，吹一吹很快就不疼了。”

…

审讯室。

“本来你的事情是不归我管的，”池晏坐在他对面，“可你毕竟偷了我们队里的证物，所以以防万一，我还是得亲自来问问你。”

程衡神色如常，看不出一丝身份暴露后的窘迫，“我没什么好说的。”

“我们从你身上搜到了两个手机，”池晏继续说道：“队里有规定，执行任务时我们所有人是不可以私自拿其他电子设备。对此，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没有解释。”

池晏继续说道：“我们查了你的备用手机，在上面只有一个陌生号码联系频繁，就是这个人在背后操纵你的人吧？”

程衡对此沉默不语。

池晏看着他，轻声问道：“你还记得自己刚来警局时在国旗下的宣誓吗？”

“......”

程衡终于有了一些反应，他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犹豫半天也不开口说话。

池晏看出他的犹豫，继续说道：“从你来到北海市时我就看过你的资料，父母都已经退休，你自己工作稳定，按道理来讲经济上应该不会有任何困难。”池晏又拿出另一份文件，这是调查组掌握的线索，“这份账单上的转账数额都非常大，被转账人都是同一人。”

“所以，她是谁？”

“这是你查到的吗？”

“当然不是，”池晏补充道：“你前脚刚被捕，我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查到你转账记录？”

“是他们查的，”程衡淡笑，“原来我早就被怀疑了，亏我还自作聪明这么久。”

池晏没开口，他的工作重点是要知道是谁指使程衡偷头骨。

程衡开口问道：“今天晚上的局是你做的吗？”

“对。”

“那宋昀是故意告诉我你们找到线索的事情？”程衡自言自语着，“原来我又被骗了。”

“我们也不想冒险，可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池晏解释道：“有人给我们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下个月还没有抓到凶手的话，那这起碎尸案很有可能会和前两次一样被埋葬。”

“...懂了。”

池晏问道：“所以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只见程衡用双手捂着脸，掩盖着瞳孔中翻涌着痛苦和悲楚。

“有次我下班后喝了点酒，我以为我会没事，谁知道意外还是发生了，我不小心开车撞到了一个过路人。”他继续说道：“那时正处于我职业的上升期，我不想眼看着到手的机会从我手中滑走。这样我会非常我不甘心。”

他松开手，看着桌面，“当时那段路上的监控正处于维修中...如果我开着车，直接走了。”

“第二天我接到一通陌生电话，对方说有我撞人的证据。一开始我是不信的，直到对方把视频发给我的时候，我才清楚自己是躲不了了。”

“后来我知道，我当时撞的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抢救，她可能这一辈子都没法醒过来…”

他长叹一声，懊悔与悲伤交织，他没有勇气去面对自己犯下的罪。

“我暗自调查着女孩的身份背景。女孩每天的医药费都要数万元，他们也不是本地人，家里为了给她治病都把老家的房子给卖了，她父亲在工地上做着体力活，母亲每天工地医院两头跑…我开始悄悄的给他们匿名捐款，一开始捐的钱还可以让他们安心的做完手术，可时间一长，我身上的钱也所剩无几，医生说后续治疗可能还需要三十万，这还不包括女孩醒来之后的康复治疗等锁需要的费用。”

“对方又给我打了通电话，他说他可以给我钱，条件是让我每天汇报工作进度。”

“那封举报宋昀的匿名信是你设计的吗？”

程衡点头，“是我。”

池晏疑惑，“在你这件事情之前，你认识宋昀吗？”

“从不认识，”程衡补充道：“就连你，我也是听其他领导聊过几句。”

“那黎央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他告诉我的。”

“你见过那个人吗？”

“没有，我们一直都是电话联系。”程衡轻声说道：“我之前有想过调查他的身份，但每次只要我去调查的时候，总会有各种事情阻拦我。他好像就在我身边。

他抬眸，“等我进去之后，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池晏停下动作，“你说。”

“我之前就担心我出事，所以事先给了我爸一张银行卡。卡里有二十万，你能帮我把这个钱给他们吗？“

担心池晏不同意，他又说道：“你放心，这钱很干净。”

池晏没有犹豫，“行，回头把密码告诉我。”

程衡听着这句话微微一愣，他原以为池晏会因为宋昀的事情不会理会他，没想到...

他眼眶微红，声音微哑，“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