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夜风吹来，春天的寒风还是有些冰冷，慕容觉得不能再等了，她估摸着平时走过的路，快速向厨房走去。

一个不小心，她好像猜到了什么滑溜溜的东西，那东西快速从脚底抽离，慕容一个没注意，整个人摔倒在地。

膝盖重重的磕在水泥地面上，慕容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让她差点窒息。

“喵～......”

黑暗中，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着实把慕容吓了一大跳，是小七。

老太太说小七一整天没见了，怎么这会儿出现了？

小七的眼神有些凶狠，它看着慕容，带着防备，纵身一跃跳上了棺材，然后就那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慕容。

慕容不打算理会它，揉了揉膝盖爬了起来，顺着走廊摸着黑走向厨房。

厨房的门是开着的，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慕容觉得还是要先赶紧找到灯，这种黑暗使得人莫名其妙的情绪紧绷，她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

摸索着按了一下灯的开关，灯依旧没有亮起，应该就是停电了。

“奶奶？...”

慕容摸到灶台后面的一个小格子里，里面放着一盒火柴，她迫不及待的划着了火柴，就在火光亮起的一瞬间，一张苍老的脸映入眼帘，慕容“啊”的一声尖叫，吓得手里的火柴掉在了地上，一堆枯草被点燃，火光越来越大，明亮了整间厨房。

老太太就那样坐在小凳子上，斜靠在墙角，双眼紧闭，没有动静。

慕容伸出去的手有点抖，探了探老太太的鼻子，虽然十分微弱，但是还是有呼吸的。

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奶奶...奶奶！”慕容轻声喊道。

“嗯......”老太太可算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意识有些模糊，“嗯？...我怎么睡着了？”

“奶奶，你可能太累了！我来做饭，你随便吃点，然后去床上睡吧？”慕容说道。

“没事！我这把老骨头，暂时还死不了！我给你做蒜蓉酱吃！......哎，灯怎么不亮了？”老太太按了按开关，电灯还是没反应。

“应该是停电了！”慕容解释道，“我刚刚在走廊里看到小七了。”

“那个野孩子！等着，我去做吃的！”老太太点燃了灶台，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蜡烛，黑暗的厨房总算亮了起来。

慕容坐在灶台下，往锅底添着柴火。

那口棺材...？慕容心里想问，还没来得及问，就听见老太太自言自语的说道。

“人老了啊，就容易累，容易困，我刚刚就眯了一会儿，还做了一个梦嘞！我好久没有做梦了！”

“什么梦啊？”慕容问道。

“我梦里隔壁老贾说他的寿材被老鼠咬了个洞，他说他急用，要跟我借寿材呢！我就跟他开玩笑，我说有本事你自己去搬啊！我个子小，他用我的寿材，不怕装进去以后弯在里面啊！哈哈哈！...”老太太笑的连连摇头。

慕容虽然没有觉得有多好笑，但是她还是配合的笑了两声，但是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那口棺材真的被人搬过......

两个人还没聊上两句，前厅里就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接着，一束手电筒的光就直接打在了慕容的脸上。

“她七奶奶！”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步伐有些虚浮的奔到老太太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小贾子，你...你这是干啥？”老太太连忙去搀扶他。

贾叔叔一边站起身，一边抹着眼泪，说道:“她七奶奶，我来报丧啊！...我爹没了......呜呜呜...”

老太太整个人僵住了，然后轻轻拍了拍贾叔叔的肩膀，又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他一把年纪了，又那么多病痛在身上，这是解脱了，想开点，孩子！”

“嗯...”贾叔叔吸了吸鼻子。

“我等下就过去...”老太太的眼角也湿润了。

...

慕容看着贾叔叔额头上的浓郁黑气，心情又往下沉了沉。

贾叔叔又去了下一家报丧，慕容和老太太两个人随便吃了点粥，就连忙赶往贾叔叔家。

这个时候，贾叔叔家已经挤满了人，屋里屋外都点了很多蜡烛、煤油灯，每个人都在忙碌着，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凝重。

老太太不知道怎么了，刚刚踏进贾叔叔家，腿脚就走不动路了，一直由慕容搀扶着走到了里屋。

房间里有几盏明亮的电灯，光线还算可以，屋里已经挤满了人，慕容站在人群后面，隐约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寿衣已经穿戴整齐，脸上盖了一张白布。

众人看到老太太来了，都纷纷让开了一条路，老太太步履蹒跚的往前走去，声音也开始嘶哑起来。

那是一种带着哭腔的唱调，慕容大概能听懂几个字，这是本地文化的一种告别仪式，算是老太太最后再送他一程。

“...天上人唉，来引路唉，右脚出门唉，出门就封神唉...，过奈何桥唉，你别回头唉，这辈子吃了苦，下辈子一定享福唉......”

慕容只能听了个大概，看着老太太那一副伤心的样子，众人也都纷纷掉了眼泪，开始劝老太太不要伤心。

告别仪式结束之后，房间里的人大部分都退了出去，只留了几个亲人。

老太太和慕容坐在大厅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看着忙碌的人群，老太太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慕容的视线来回扫视着屋里屋外所有的人，所有的人额头上依旧是一团黑气，慕容的视线落在屋外一群正在戴孝的人。

贾家儿女辈的人双肩披了麻，头上戴了白色的孝帽，孙子辈的人戴的是绿色的孝帽，重孙子辈的人戴的是红色的孝帽，那一堆花花绿绿的人群里，慕容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是慕容敢肯定她没有看错，那孙子辈的年轻人中，就有白天那个撞到她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