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琦从绍兴回到海州，刚下车还没来得及回出租屋，陈经理的电话就跟了过来。

“小戴，你回海州了吗？”

陈经理在电话那头劈头盖脸地问道。

“回了，陈经理，您有什么事吗？”

戴琦听出了电话那头陈经理略带焦急又有些生气的声音，心虚地回答道。

“回来了就好，你来一趟酒店吧，我在办公室等你！”

陈经理不再废话，匆匆挂断了电话。

戴琦拿着手机稍一愣神，身旁的易芳急忙问道：“陈经理这么着急找你干嘛，出什么事了？”

戴琦摇摇头，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对易芳说道：“要不你先回家吧，我要去酒店一趟。”

“好吧，有什么事打我电话，记得要吃东西。”

易芳冲戴琦摆摆手，在路边拦住一辆出租车回家了，戴琦走到马路对面，也叫了一辆出租车，向金三角酒店驶去。

匆匆来到地下办公室，上行政班的同事早已经下班回去了，外间只剩下魏老师还待在出纳室里看着电视连续剧。

戴琦走过出纳窗口，和魏老师打了个招呼：“魏老师，陈经理在不在？”

“在，她在里面。”

魏老师显得很热情，自从魏总卖掉股份以后，魏老师比以前好相处了，加上易芳的父母接受了戴琦这个未来的女婿，她更是对戴琦客气起来。

谢过魏老师，戴琦忐忑不安地走进财务部，这时候里间的门虚掩着，只听见陈经理打电话的声音。

走到门口，戴琦轻轻敲响办公室的门。

“进来。”

陈经理答应一声，挂断了电话。

戴琦推门进去，见陈经理脸色不大好。

“怎么了，陈经理？”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小戴，怎么这两个月报表越来越难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陈经理不容分说，劈头盖脸地质疑道。

“没有啊，每次上报报表前我都检查了三遍以上，不可能有问题。”

戴琦被陈经理问得额头冒汗，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你来看看，这净利润率下降得也太快了，上个月还有20％，这个月就只有5％了。”

陈经理把电脑屏幕斜过来，叫他过来看。

戴琦的心立刻定下来，原来问题不在他，而出在陈经理身上。

“陈经理，利润率下降的快主要是因为营业收入下滑了很多，并且按照这个趋势，下个月就要亏损了。”

戴琦接过鼠标，点开费用对比表对陈经理说。

“是吗？”

陈经理露出错愕的表情，认真地看着费用表，发现每一项费用的费用率都大幅上升，尤其是工资，费用率环比上升了50％。

“哦，费用率等于费用总额除以营业收入总额，我一下都急忘了。”

陈经理吁了一口气，喃喃道：“没做错就行，刚才熊总打电话劈头盖脸把我骂了一顿，我一着急就直接找你了。”

戴琦心里暗自不爽，作为一个半路出家的财务人员，看不懂复杂一点的财务报表是陈经理的硬伤。

但他嘴上却不敢这样说，装作不在意地替陈经理开脱道：“有时候是这样的，我自己前脚刚做好的报表，下一刻又怀疑它的正确性。”

陈经理脸上的尴尬还没有退去，她沉吟片刻说道：“小戴，下个月除了资产负债表和利润表，能不能设计几张简单一些的报表，这样领导一看就明白的。”

戴琦当即点头答应下来：“这个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一上班就做模板，到时候您觉得行了再确定下来。”

“好，休息还把你叫过来，你先回去吧！”

戴琦从办公室出来，掏出手机拨通了易芳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易芳慵懒的声音传来：“琦哥，忙完了？”

“嗯，你就睡下了吗？吃过了吗？”

“没吃，太累了，想躺床上休息一会儿，没想到睡着了。”

“好，那你睡吧，我没什么事。”

“好的，明天我去找你！”

“明天啊？好、好，拜拜！”

挂断电话，戴琦迷茫了，本来打算明天来办公室做好报表模板的，没想到累了一天的易芳明天要找自己，那明天加班的计划铁定落空了。

戴琦不自觉地摸了一下口袋，发现办公室的钥匙好好地躺在口袋里，他打定主意到了办公室，打开门进去设计报表模板。

两个小时后，肚子“咕咕”叫起来，他看了一眼电脑屏幕的右下角，才发现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报表模板也基本上成型，从这张表里，收入的分类，费用的构成一目了然，如果再看不懂，他也没有办法了。

戴琦打开邮箱把模板发给陈经理，伸了个懒腰关掉电脑。

刚准备回去，电话突然响了，戴琦拿起手机一看，是王礼打过来的，按下接听键，对面传来一片嘈杂声。

“喂，喂！”

戴琦大声地喂了几声，王礼才对着电话喊道：“小戴，在干嘛？”

“在加班，有什么事吗？”

“好久不见你了，我和肥佬他们在酒吧蹦迪，你快点过来！”

戴琦摸了摸空空的肚子，拒绝道：“不去了，我到现在连饭也没有吃，你们玩吧。”

“好，那改天吧。”

挂了电话，戴琦关掉电脑，摸出香烟叼了一根在嘴上，慢慢走出地下室。

外面的街灯很亮，地上已经落了不少黄叶，海州的秋天特别短，稍不留意就到冬天了，要想留住秋的韵味必须去枫山上捡些枫叶才行。

戴琦一边溜达一边想着心事，突然想起了远在家乡的父母，自己出来打工这么久，除了刚毕业那年回了趟家过年，已经连续两年多没回家了，今年无论如何要回去一趟。

猛然间抬头，戴琦发现他又来到以前经常光顾的面馆门前，透过灯光，戴琦发现里面还是老样子。

他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挪动脚步，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请问吃点什么？”

戴琦仔细一看，发现和他打招呼的不是原来的老板娘，难道换老板了？

戴琦选了张桌子坐下去，说道：“呃，给我来碗三鲜面吧。”

“要米面还是麦面？”

女人又问道，她的声音特别软糯，听着十分舒服。

“米面吧，谢谢！”

女人答应一声，窈窕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口。

戴琦环顾四周，慨叹着世事的无常，就在一年前，他还和阿俊在这个小面馆里认真地吃着三鲜面，那时候他的生活平凡却不平淡，甚至在做着带她回家见父母的打算，如今面馆还是那个面馆，可眼前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老板，要不要辣椒？”

老板娘在后厨门口的声音把戴琦拉回到现实。

“要，面里加一些小米椒！”

戴琦回答道，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那是阿俊的电话号码，她现在在做什么？涂乐俊的病有没有治好？

一连串的疑问浮现在他脑海里，可是他再也不会拨通那个号码了，那是他心里永远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