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吗？”张书林后知后觉的指了指自己。

内心开始嗷嗷叫，苍天啊，我这是走了什么大运了，哦，我走了涛哥这个大运了啊！

自从遇见他，想遇见的奇诡事件越来越多，还能与传说中的尖端诡物见面，他们还用着自己取的名字。

救命！自己这条命活到现在算是值了！

“对，子衿很喜欢你给的称号，我很满意我自己的称号，但我想要个名字。”加百利眨眨眼，纤长的洁白眼睫如同轻颤的羽翼，好像扇动在了人的心尖。

张书林不由自主的捂住心口，好，好心动！

“我，我一定好好琢磨琢磨！”

加百利笑道：“没事，可以慢慢想，在你生命终结的那一刻之前给我就可以。”

张书林：……虽然知道国师没有恶意，但是这句话真的很有歧义。

张涛半睁开眼，看了看怪谈面板上的时间，还有不到两个月。

他知道加百利的意思，他是几乎不死不灭的支柱级怪谈，而张书林却只有短短几十载的时光，他可以慢慢等，于他而言不过转瞬即逝。

但其实，只有不到两个月了。

张涛突然意识到，他会见证加百利的失衡，一步一步，如何从一个劝人珍惜生命的天使化为践踏他们的诡怪。

张涛的瞌睡一下子就醒了，他感觉到了强烈的不舍。

讨厌未来里的大眼珠子并不妨碍他喜欢现在的加百利。

真是失策了，不该和他们走的那么近的，张涛内心有些苦涩的想到，不亲近，就自然不会因为他们一步步的离去而难过了。

等时间差不多了，张涛会让张书林先回去京都——张书林是京都人士，而京都是世界范围内为数不多的受害最小的地域。

虽然他也不知道在这个时空的现实里，张书林究竟有没有逃过这次的灾难，但是他希望现在的他能好好活着。

张涛懒懒的缩在加百利为他张开的翅膀上，温暖却并不会让他感到燥热，然后他看见加百利笑眯眯的从翅膀上拽下一根长长的羽毛，送给了张书林。

世界树也拽下自己的叶子，张涛从上面看见了属于他们的庇护的力量。

“喵～”猫又跳到张书林膝盖上，嗅了嗅这两样东西。

【：翻译：好东西好东西！小傻子快收好了！】

猫又从一开始的畏惧加百利到后来慢慢的胆大包天起来，此时也不畏惧“世界树”。

张涛已经听到他数次对于抱对大腿的感叹了。

赶张书林回去时得让他把猫又也带上，这样的小妖留在这里也是逃不过一死的。

知道一切的张涛就这样陪伴着他们度过一日又一日，在某日早晨，醒来时，便看见了窗外刺眼的白。

下雪了。

此时正值夏日的7月，却可见皑皑白雪，南疆应该是第一次下雪，所有人都新奇的看着，冷的哆哆嗦嗦的同时还要掬一把雪捏捏。

加百利已经有两日未来找他们了。

张涛随手披上衣服，就赶往了王城。

一路上，他看见圣赎国的民众们并没有因为这古怪的天气而感到惊慌，因为他们太信任他们所信奉崇拜的国师了。

“加百利！你没事吧！”

张涛一把推开紧闭的教堂大门，圣洁的天使坐在地上，翅膀垂落着，听见声音，才迟缓的动了动，人也转过头来：“啊，涛，我没事……”

他的眼底有着化不开的疲惫。

其实他的变化张涛一直看在眼里的，相处时偶尔的走神、迷茫，就好像有什么原本清晰的界限变的模糊，让一直纯善的诡怪内心出现了动摇。

张涛知道，极致的爱与极致的恨开始模糊，善与恶的界限不断因为人性的复杂而交汇，而加百利则在这不断的拉扯中挣扎，试图努力理清，找回平衡。

但是，张涛也知道，找不回来的。

“今日南疆下雪了。”张涛慢慢走到他身边，靠着他坐下。

似乎是怕地面寒凉，在张涛坐下前，加百利的翅膀动了动，让厚厚的羽翼铺在了他要坐的地方。

“嗯……”加百利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

“世界树好像已经有段时间没来了。”

“她，回去休息了……”她也开始模糊了。

“加百利，”张涛伸手握住那只苍白修长的手：“不要害怕，我知道你很努力了。”

“可我，真的，快撑不住了……”或许是有人点破了一直在独自承担的迷茫与痛苦，加百利的情绪控制不住的溢出，他颤抖着抱住张涛，将脑袋抵在他的肩头。

他不能在民众面前表现出茫然与力不从心，内心的黑暗面，合着他过去绝望的记忆，正一点点侵蚀着他。

那段能够支撑他化为支柱级的恐怖过去，在他成为善支柱后就被刻意遗忘的过去，开始在近日的夜晚侵扰他的梦境。

“我还以为是梦魇的恶作剧……我开始做噩梦了张涛。”

支柱级们成为诡怪的过去就是他们永远的噩梦。

“可是我三天前才知道，梦魇被那位新晋恶支柱吞噬了……我……”

“没事的，那只会是噩梦，不会再发生了。”张涛轻轻回抱住他，“你不是说梦魇一直承受着人世间的噩梦吗，或许，她只是想要休息了。”

张涛没有见过梦魇，只知道是位性格略微古怪却过的很肆意的姑娘。

加百利说，她有一头紫色的长发，蛊惑人心的眼眸，爱捉弄人类，却会对世间的噩梦照单全收。

张涛曾在这段日子里做过一两次不该出现的美梦，里面有个面目模糊的女人，神色应该是好奇的，因为他听见了她的笑声。

“好奇怪，我很难进入你的梦境。”

“因为我的梦境是某个诡怪的所有物。”张涛温柔的回答。

“好羡慕！”

“你也可以找到专属于你的梦境的。”

“那就承你吉言啦！”

“张涛……救救我……”一直救赎世间的天使，发出了他走投无路的求助。

张涛却只能更用力的抱住他，他不是自己的支柱级，他无法调节他的善恶。

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做，虽然谢宇和张白白都告诉他，因为他是支柱级们的管理者，所以他的支柱级们不会失衡。

“张涛，你今天回来的好晚，你是去见加百利了么？他好像有段时间没有来了。”夜晚，张书林听见宅院里出现动静后，就立马冲出来。

他换上了厚实的棉袄，连他脚边的猫又也穿了件厚厚的小马甲。

“嗯，加百利有些不舒服，我陪了他会儿。”

我陪着他挣扎着，然后一点点坠入无底的深渊。

掌管着人世深渊的诡怪正在一点点，被深渊吞噬。

加百利的状态只会越来越差，直到他忘记对人世的爱，忘记他纯善之魂所一直坚守的本心。

不得不说，加百利或许是比姜凡要称职的多的善支柱，他不像姜凡那样找到了独属于自己的寄托，姜凡的善总能看出他的偏爱，而他则是将心不偏不倚地放在整个人世间。

却因为没有固定的归处，而坠落的很快。

“小林，”张涛也难得露出了疲惫的神色，就像他所清醒的知道的，因为亲近而极度不舍：“你在南疆也带了两个多月了，你该回去看看你的父母了。”

张书林一愣，张涛是知道他要在外跑多久的，顶多过年时回一次家，却说出了让他回家的话。

“是不是，这里要出现什么危险了？那你呢，你要留下来么？加百利不是很厉害么，他会不会出事？世界树也很久没来了，她是不是也……”

“我不会出事，加百利和世界树也不会，我们都很强，但是书林，你只是个凡人。”

“我，我想再见见加百利，我还没有给他起好名字……”

不是张书林忘了，只是在深入接触加百利后，他对于他的名字就无比纠结了。

虽然他对于“世界树”这个名字很满意，但是如果此时再让他为世界树取名，他也会纠结这么久。

因为真正相处后，才能更了解，也正因为了解，所以繁复雕琢，想把一切美好都浓缩进一个名字。

张涛看了眼怪谈面板的倒计时，只能冷下心：“加百利或许没有时间过来了，三天后，张书林，我希望你能启程回京，你什么也做不了，你帮不了我们。”

“我，这太突然了！”

“世事无常，你对我们最大的帮助，就是好好保护自己。”张涛伸手拍了拍小少年的肩膀。

他还这么年轻，这段生命才刚刚启程。

张书林有一瞬间的无力，他无法反驳，同时又为张涛的突如其来而难受。

明明，前几天，还一切都那么好。

夜晚，张涛也收到了来自张白的神谕，要求他立刻马上回到他的时空。

张涛直接无视了，当然也没有很强硬的给一个拒绝，只是沉默。

张白会明白他的想法的。

他一定会留下来，见证这场世间的失衡，世界的悲伤。

突然，他听见了张书林呜呜咽咽的声音，与此同时他感受到支柱级之上的力量。

“加百利！唔！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