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涛和善的微笑，张白白第一次觉得，自己印象中那个听话、乖巧、软糯的弟弟，长大了。

“一开始，这其实只是一个简单的赌约，”张白白似乎在思考从哪里开始讲：“大概就是我对于人类世界家人的向往，以及川川的不屑。”

张涛：“这听起来似乎只是你和祂的私事。”

张白白摊手：“对，我一开始也这样想，祂告诉我，如果我以神明的身份降临人世，人类只会巴结我，我无法得到真诚的家人，所以我每回入世几乎都会被祂暂时拿走力量。”

“但是，”张白白的语调中带着失落：“我想的太简单了，祂只是在借用我每一次的受创来影响我的力量，将我分裂，最后夺取我的权能。”

让张白白解释她是真解释，完全不打折扣，也不考虑她的人类弟弟该不该知道这么详细哦。

“在遇见你之前，我遇见的每一个人，都是祂选出来的极恶之人，我与祂的赌约一次次以失败结束。”

“在遇见你的时候，我几乎被轮成白板了。”

看着张白白略显无辜的神情，张涛皱眉：“在悯善第一次夺取权能时，你不会反抗么？”

他可记得，未来里的张白白明显能压着悯善打。

而且张白白说夺取，但是在那个未来里，张白白仍然是以神的身份存在的。

张白白从自己弟弟眼中读出了“缺心眼”三个字：“不，祂可以拿走我的全部，呃，这怎么解释呢？总之，我并不在乎灾厄之神这个身份与能力。”

“在遇见你们一家后，我甚至都打算安安静静的经历一场人类的生老病死了。”

“可是，或许，”张白白的神情柔和：“你们是我遇见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人，我和祂的赌约会迎来一次胜利，可能会影响祂夺取权能的进程，所以祂开始用力量影响我们家。”

“你小时候频繁看见的诡怪有一部分是我为了逗你，还有一部分是带着恶意的。”

“所以我回了一趟白川，打算主动将权能交出去，”张白白顿了顿：“不过，回去后，偶然间发现，祂正在不断影响几个正面支柱，想要他们失控。”

“祂想要毁灭人类的未来，我不是什么善神，事实上祂才是，但我不得不去阻止祂。”

因为，人类的未来，也包括了张涛他们。

“但是我的过去被祂打碎，封印，力量被夺取大半，所以，我只能制定一场，嗯，计划，向祂提出了最后一场赌约。”

“我需要取回我的力量才能与祂抗衡，所以这场赌约会帮助我拼凑碎裂的过去，找到藏起来的现在以及保护我故意存放的未来。”

“我会被抹去在这世界上的存在，赌约的第一步，就是有人或者诡怪还记得我。”

“那么去往白川的车票就会送到那人的手中，并由引路者指引，守护者保护，开始支柱的夺取。”

“当然引路者和守护者也可能是唯一记得我的那个，不过他们即使忘记了我，也会执行我对他们布下的命令。”

张白白略带歉意的看向张涛：“我说，我也不确定你一定会是记得我的那个，你信吗？”

张涛：呵呵，你后续的布置全是围绕我，你说我信吗？

张白白摊手：“命运是个环，我注定会因为曾经遇到过的宋宁走到你的面前，然后你又会因为这一场旅行，以宋宁的身份出现在那时候的我的面前。”

而在这一过程中，你的命运又会与其他几个支柱级怪谈相联结。

命运不为任何人或诡或神所控制。

即使有如“换生”那般拥有置换命运的能力的诡，你又怎么能确定，“置换命运”后的命运，不是命运早已为你定下的结局呢？

张涛忍不住抱了抱张白白，其实无论张白白让他陷入怎样的危险，他都不会后悔成为她的弟弟：“好吧，我勉强感谢命运。”

张白白笑了起来：“嘴犟的小家伙。”

“那你的消失是一直藏在谢宇这里？”

“那倒不是，”张白白摇头：“我的过去被封印，未来在诡客里放着，我本身则被川川困在祂的神域。”

“在你夺取白日梦，放出过去的我后，过去的我上门和川川打了一架，我才趁乱被谢宇接到门内。”

“在这之后，一直都是过去的我在和川川周旋，免得祂去打扰你。”

“在真正的未来的我被你带回后，我的赌约初步胜利，存在才缓慢回归。”

“而在那个最坏的未来里，你将川川假扮的我带回现实的那刻起，我就输了，过去与现实尽皆被抹杀，只留下了没有记忆任由川川掌控的未来。”

张涛感到心惊同时，零号消散后，那强压下去的悲伤再次翻腾：“如果不是零号……”

“他做的很好。”张白白看着张涛已经开始泛红的眼圈，这孩子打从看见自己开始，就已经激动的要哭了，现下加上伤心事，是彻底憋不住了。

“这是引路者的使命，他会选择的未来，一定是对他对我们都好的未来。”张白白有些未尽之语，不过一难过脑子就会发懵的张涛并没有注意。

满脑子都是，姐姐真是永远都不会安慰人。

而这时，原本被谢宇的关上的门再次被打开。

只见张白白眼睛一亮，拍了拍张涛肩膀：“啊，张白白和张白白来了？涛涛，快喊姐姐。”

张涛：？

张涛回头，看见的就是两个张白白站在门外。

一个穿着鹅黄色长裙，穿着青色薄透的小外衫，微卷的长黑发部分被挽成两个环垂挂在两个圆圆的发髻上，面上带着笑，猫儿眼微弯着，却不如自己身边这个显得狡黠。

这副模样的张白白张涛是见过的，在那个梦境里，不过衣服更复杂一些，所以，这是张白白口中的“过去的张白白”？

还有一个张涛更加熟悉了，换下了一身黑色神装的灾厄之神，把长发高高扎起，穿着黑色工装裤灰色紧身小背心，挎着个小包，各种银色的链子当挂饰，虽然也是笑着看着张涛，但就是酷酷的。

无论哪个时期的张白白，衣品都很好啊。

看着两位张白白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张涛张张嘴，无奈喊了声“姐姐……们好。”

“这个很好。”

张涛只感觉面前模糊了一瞬，鹅黄裙衫的张白白已经出现在他面前，轻轻握着他的手，还悄悄捏了捏。

灾厄之神也在瞬息间出现在张涛身侧，伸手掐了掐张涛的脸颊：“我也觉得。”

王座上的张白白骄傲：“那当然，这可是我挑的，不过你们不要把他捏坏了，人类很脆弱的。”

两位张白白立马松开了自己的手，然后退到王座后，显然是怕捏坏了自己“脆弱的弟弟”。

张涛有些哭笑不得，他的脸颊的确有些疼，鹅黄裙衫的张白白还好，毕竟是和魏灵伊他们生活过的，下手很轻，灾厄之神，则的确有些重了。

“不过，”看着三个排排坐，坐姿各异的张白白，张涛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你们是合不到一起了？”

他以为自己把张白白的各个时期都找到了，张白白就会完整。

披散着长发，现在的张白白伸出一根手指：“这就是你后续的任务啦，在任务中找到让我们合在一块儿的方法。”

灾厄之神补充道：“在这过程中，你也有可能找到弑神的方法。”

鹅黄裙衫张白白：“其实没找到也没关系，我们合在一块儿后，对付川川没什么大问题。”

张白白：“没错，不合在一块儿的话，还是打不过川川的，虽然祂不是善武的神明。”

张涛：“所以这就是神明的家人的内容？”

张白白点点头：“我们三个现在勉强有了对赌的资格，川川也知道，祂打不过完全体的我们，所以对赌的内容就是我们各自认定的家人之间的战争。”

灾厄之神：“郝佳佳作为川川的家人，会阻挠你找到弑神的方法以及让我们完整的方法。”

鹅黄裙衫张白白眯眼笑道：“不过我相信涛涛会比郝佳佳厉害哒。”

张涛：“你们和悯善都不会插手？”

鹅黄裙衫张白白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灾厄之神：“我和她会看好川川，不会让祂干扰的。”

张白白：“我会给你精神上的鼓励。”

张涛：……所以，最弱的就是现在的张白白？

好像的确没错，毕竟都被轮成白板了。

最强的应该是过去的张白白，那个让魏家一夜覆灭的神明。

其次就该是未来的张白白，过去的张白白是那个时期完整的张白白，所以会比过去和未来都没有的灾厄之神强。

鹅黄裙衫张白白：“对啦涛涛，你要马上开始任务吗？”

张涛愣了愣，然后摇摇头：“还没。”得去见见等在外面的鬼怪们，估计他们已经快等不起了。

灾厄之神满意点头，鹅黄裙衫张白白扯了扯张白白的衣袖：“既然这样，我们就可以和涛涛过个年啦。”

张涛：？已经要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