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晚宴，唐三彩所想即所得，倒也心满意足，开着自己的小车，带着自己的老婆，兴高采烈地回家去了。

可是李如圭因为即将失去李氏地产的控制权，心里怏怏，闷闷不乐，开着小车，带着自己的老婆，一路上却是长吁短叹。

唐瑶瑶看出了他的心思，笑说：“老李呀，都五十多岁的人了，那点小心思还写在脸上，让人一眼就看穿了你！”

李如圭苦笑道：“这样不好么？这说明我就是一个简单的人呀，心中没有什么城府，想的是什么，说的便是什么呀！”

“老李呀，女儿都大了，也该给她找点事情做了。”

顿了一下，唐瑶瑶又缓缓地说着，“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怪我没给你生一个儿子么？你找的那些女人，有哪个愿意给你生儿子？难道你心里没数么？如果她们愿意，我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别说啦！”李如圭暴躁起来，打断了唐瑶瑶的话。

“唉！”唐瑶瑶叹了一口气，扭头去看着车窗外。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街上的灯都亮了起来，摩天大楼外霓虹闪烁，一派繁华景象，正是省城的气度。

半天没有听到唐瑶瑶说话，李如圭却问：“怎么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很能说么？”

唐瑶瑶摇摇头：“不想说了。从我认识你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配不上你，你也看不上我，但这么多年咱们俩能走下来，头发也白了，胳膊腿儿也都不那么听使唤了，这还真是一个奇迹！”

“你想咋地？”

“我想咋地？我能咋地？哪一回咱俩争吵起来，不是我来牵就你么？有哪一次你来牵就我？”

“错的又不是我，我凭什么迁就你！”

“哼！”

“难道我说错了么？还记得你第一次上我家里去么？”

“记得呀，怎么不记得呢？那次我们不是大吵一架么？回来差点儿离婚了，都走到民政局门口了，还不是我先回头，原谅你了！”

“那你记得为何咱们要争吵么？”

“……”

“说呀，怎么不说话了？”

“你想要我说什么呢？”

“你是怎么想的，就是怎么说呀，我又没让你撒谎！”

“那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说嘛，我不生气！现在我还敢生气吗？”

“你看看你这个语气，是不是生气了？”

“好嘛，我低声下气地跟你说嘛，我不生气了，好瑶瑶，乖瑶瑶，你说嘛，我听着哩。”

听到李如圭怪模怪样地说话，唐瑶瑶“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你说我嫁给你为了啥？”

“还能为啥……”李如圭说了半截，突然停了下来，沉默半晌，方缓缓说，“为了咱们组成一个家呗！”

“那咱们组成一个家又是为了啥？”

“为了幸福呗，为了生儿育女呗，为了繁衍人类呗，为了延续人类文明呗……”

“打住！打住！我没你说的想了那么多？”

“那你想到了什么？”

“我只是想到一点，嫁给你，和你在一起，感觉人生幸福就行了。”

“那你嫁给我，感觉人生幸福么？”

“你说呢？”

“是我在问你呀！你感觉幸福与不幸福，不是只有你自己知道么？别人哪里知道嘛？”

“实话实说，幸福，又不幸福。”

“这是什么话？怎么讲？”

“幸福嘛，是因为我觉得我终于嫁给你了。不幸福嘛，是因为婚姻生活并不是我想象当中的那么美好！我有一点小小的失望！”

“恐怕不是一点点吧，而是失望透顶吧？”

“随你怎么说！反正有那么一点。”

“你们女人呀，天生就爱幻想，总以为找个白马王子，这生活就变得幸福了。”

“现实呢？”

“现实总是打脸呀！”

“你说得对，女生在结婚之前都憧景美好的爱情，可是现实总是很打脸的。我也不例外。”

“你不就是嫌弃我家穷么？”

“难道这不是事实？”

“可我在努力改变呀。通过我的努力，我考上了大学，然后到了省城，进了你爸爸的钢铁公司……”

“对呀，如果你没在我爸爸公司上班，我又怎么认识你呢？这不都是缘份么。”

“可是你嫌弃我呀！”

“我没有。只是……”

“你到我家里去，住不惯，才呆了一个晚上便要走，大过年的，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放？”

“可是……可是你只顾和村里的人打牌，也不陪我，我一个人呆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我能习惯吗？”

“我爸爸我妈妈，还有我妹妹，他们不都在陪你吗？我回来了，小时候的那些玩伴来喊我去打牌，难道我不能去么？白天晚上都陪着你！”

“唉！”

“别叹气了，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对错已经不重要了。”

“那你现在回去还愿意在老家呆着吗？”

“这……”

李如圭沉默了。

“在外面生活了几十年，回到老家，在那个地方再也呆不住了吧？”

“生活方式不一样了嘛。”

“对呀，我在嫁给你之前，是不是一直呆在省城？”

“是呀。”

“这不就对了嘛，你在外面生活了二十多年，回到老家，你也住不惯，那我呢？还不是一样的！我在省城出生，在省城长大，第一次到你那个山旮旯里去，有一些不习惯，那不是很正常的么？你要发那么大的脾气，这难道是我的错？”

“对于你来说，对错真的有那么重要么？古话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你愿意嫁给我，那我到哪里，你不就要跟到哪里？”

“话是这么说，但今时也不同往日撒，我使一点儿小性子，难道你不能哄哄我吗？女生嘛，哄哄就好了呀。”

“哼，还女生，女人吧！”

“女生和女人难道不一样？难道女生在你心里就是宝贝，女人在你心里就是渣渣？再说，那时的我年纪轻，长相不算美貌，但也过得去吧，说是女生亦未尝不可吧？”

“随你怎么叫吧！”

“反正我在你心里已经没啥地位了，对吧？倒是别的女人，丑也好，怪也好，搂到怀里都是宝，对吧？”

“别说那么多！”

“不爱听了？那你还去找？你能找，我就不能说了？”

“你说，你说，你尽管说，我不听就是了。”

唐瑶瑶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半晌方问：“老李，你有私生子吗？”

“啥意思？”李如圭听到这话，心里吃了一惊，旋即摇摇头，“没有，哪里来的私生子，正宗儿子也没有嘛。”

唐瑶瑶幽幽地说：“老李，咱们夫妻几十年，未必你不了解我么？我是那种小气的女人么？如果你有私生子，大可以接回家，咱们自己养呀，依咱们现在的情况，又不是养不起！”

“没有，没有，跟你说了，没有。”李如圭没好气地重复着。

唐瑶瑶笑了起来：“老李，几十年，你交往了那么多的女人，就没有一个女人愿意为你生下一个私生子，或者私生女什么的么？那你和那些精子和银子，岂不是白费了？”

李如圭听了，半晌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