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云霓显得有些沮丧，不过她还是强颜欢笑，对上官婉静说：“我知道的母亲，我也只是有些不切实际的虚妄罢了，过些时候说不得就好了。”

上官婉静见她这么乖巧，也有些于心不忍，便拍了拍她的头，柔声道：“那我劝一劝你父亲，你的婚事倒是不急，虽然那公子确实出众，但谁能知道以后没有更出色的呢？”

“我们窈窈这么好，值得最好的夫婿。”

步云霓羞红了脸：“母亲。”

看她娇羞了，上官婉静笑出声来，然后就道：“好了好了，且先不说了，再说，婚事也不是那么好定的，总要问一问意愿，和一和八字？若是真的契合，再谈以后也不迟。”

步云霓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就乖巧继续用饭了。

等到早膳用得差不多了，步云霓才笑道：“等到琼林宴后，长兄就要录职了，以后也是堂官了呢。”

一般而言，一甲三名和二甲传胪的官位都不低，大多都是进入翰林院，留在京中做堂官。

在翰林院修几年书，给皇子公主们讲一讲课，等到资历够了再转去其他衙门。

而排名靠后的二甲进士和三甲同进士则大多要外放做官，差不离都是七品或从七品的县令，若是家里没有关系，怕是要去偏院的山沟沟里戴上几年，若是没有人提拔，又没什么出色的功绩，陛下这一忘可能十年就过去了。

所以步明羿这个名次是非常好的，这样即便永安伯府不给他大关系拉人情，步明羿也能稳稳留在翰林院。

说到这里，上官婉静就道：“二甲传胪大多进翰林院做编修，虽然也是正七品的官职，但京官大一级，比七品的县令还是要高上一级的。”

更何况在翰林院经常能面见陛下，这就更好了。

说起儿子来，上官婉静眉宇间就多了几分开怀，她问步云霓：“之前赏春宴的时候，你可见过阮相家中的千金？”

步云霓确实见过，赏春宴的时候她还仔细观察过。

于是便笑道：“见过的，也同她说了几句话，阮小姐蕙质兰心，温柔可人，我觉得是个好姑娘。”

说到这里，步云霓就跟小狐狸似的，掩唇轻笑：“难道这就是大哥的良配？”

上官婉静倒是不怕她知道，闻言便道：“确实是递了帖子的，不过要先和八字，我只是有些发愁，咱们家虽是勋贵，却是流爵，等到你大哥的时候，这伯爵爵位早就没了，只能降等承袭辅国将军，在京中已经是毫不起眼了。”

上官婉静叹了口气：“别看阮相家中没有爵位，但阮相家里为官做宰的多达十数人，是京中传承百年的家族，这样的人家比咱们有底蕴得多。”

所以上官婉静发愁的其实是怕两个人不般配。

若是能娶到阮相家的闺秀，自然是极好的，因为步明羿成绩优异，由高中传胪，未来可期，所以也无人会说他高攀。

但做父母的心里肯定要嘀咕，生怕两个人以后过不到一起去。

“若是这门婚事成了，阮小姐又是名门世家出来的闺秀，我就怕她不习惯咱们家，同你长兄过不好。”

这倒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步云霓闻言就笑了：“母亲，我那日瞧着阮小姐非常和气，也是个温柔有礼之人，同您的脾性是很相似的额。”

她顿了顿，思忖片刻，又道：“说起来，一家之中，其实嫂嫂同母亲相处时间更长，有您这样慈和仁爱的婆母，儿媳的日子不会难过的。”

这倒是实话。

前世就是如此，阮小姐的性格跟上官婉静很像，都是安静温柔的性子，与上官婉静不同的就是她治家的能力，所以婆媳两人相处极好，永安伯府也非常和谐，借着步云歌的二皇子妃身份，简直更上一层楼。

上官婉静想了想，说：“先和八字吧，若是结果是好的，再提其他也不迟。”

步云霓陪着上官婉静说了一会儿话，又探了上官婉静的口风，这才同她告辞，说自己要去一趟牙行。

上官婉静照例叮嘱一番，然后便道：“早去早回，中午若是能赶回来，还来母亲这里用膳。”

步云霓点点头，高高兴兴走了，只留给上官婉静一个欢快的背影。

等她人影都不见了，周妈妈才道：“夫人，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上官婉静人很单纯，却并不傻，她蹙起眉头道：“确实是有些不对的。”

步云霓无论是性子，面容还是身骨都跟她相似极了，尤其是那双浅色的眸子，她以前不怎么抬头看人，所以上官婉静没有发现，现在倒是发现她的眸色比府中的其他人要浅淡。

而府上眸色浅淡的除了她就是步明羿，因为他们都随了上官婉静的父亲。

以前步云霓低调柔弱，不与人多说话，也不敢正眼看人，总是畏畏缩缩，上官婉静碍于柳姨娘，就不怎么同她接触。

现在母女两个接触多了，怎能不发现相似呢？

就是这种相似，让人心里绝越发奇怪了。

因为作为她亲生女儿的步云歌，不仅生得同她不像，身骨眼眸和性格也不相似。

但母女两个这么多年的感情不似作伪，而且步云歌同她也很亲近，所以上官婉静从来没有怀疑过什么。

这种事实在太稀奇了，任谁都想不到。

但周妈妈却见多了这样的事，她比上官婉静冷静多了，也更知道亲疏远近，闻言便道：“夫人，要不我查一查吧？”

上官婉静却犹豫了。

她不知道要查什么，或者想要什么结局，这一刻，上官婉静是有些心慌的。

“不能光凭这些疑点，就去怀疑别人，”上官婉静声音带着颤抖，“让我再想想吧。”

当年她生产的时候，周妈妈不在身边，而在上官婉静身边伺候过的刘妈妈已经告老还乡，不在府中当差了。

周妈妈嘴上安慰她：“夫人放心，我不查了，以后再说吧。”

她心里却想：还是要偷偷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