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步云歌还埋怨上官婉静，步无隐的面色就阴沉了下来。

步云歌会被抄袭诗词，主因便是步无隐，那诗词也是步无隐给她的，她现在会怨恨上官婉静，那是不是更怨恨自己？

上官婉静不过感叹了一句，没有想那么多，说完这句便道：“她遇到了这样的事，难过也是正常的，而且她毕竟做了错事，是应好好反省，以后可莫要再做这样的事了。”

作母亲的，自然想让孩子好，可步云歌确实做了错事，抄袭他人作品，本来就是品行问题。

她被父亲责罚，让闭门思过，这责罚已经很轻了。

若她懂事一些，能反省自己的错误，诚心悔过，上官婉静还能高兴一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可步云歌没有悔过。

她只是不停地埋怨上官婉静，埋怨她也跟别人一样，也在看她笑话，不去悉心安慰她，替她扭转名声。

这让上官婉静非常失望。

可她到底心软，惦念着步云歌年纪还小，不过才十六岁，所以到底还是慈爱多过了失望，现在也替步云歌说了几句。

步无隐面色更难看了些。

他阴沉着面容，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上官婉静这么说，步无隐难得说了一句：“慈母多败儿。”

上官婉静愣住了。

步无隐很少说她，就算她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步无隐也都是私底下说她一两句，还是用讲解的口吻。

倒是从未在孩子们面前落她面子。

但这一句慈母多败儿其实也不算是训斥，上官婉静抿了抿嘴唇，道：“是，确实是我太过慈和了一些。”

步无隐微微一顿，努力压下心里的不满，片刻后才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抬头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三个孩子，然后道：“我们平日就是对珍珍太娇惯了，她才会如此，这一次虽然出了差错，也是她自己不谨慎，理应反思自身，而不是埋怨旁人。”

这话就说得漂亮极了，步云霓听了却心里冷笑，步无隐怎么不反思自己呢？步云歌会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步无隐心里不清楚吗？

步云霓很笃定，那诗词就是步无隐给她的，要求步云歌写在画上的，现在倒是把错都推到步云歌身上，也真是厉害。

步无隐从来不会觉得自己错了，他只会埋怨步云歌不小心，埋怨公孙太傅忽然出山入宫，埋怨他不识抬举当众揭穿，总归就不是他步无隐贪婪妄想，想要一步登天，也成为定国公那样的国舅。

话说到这里，膳桌上的气氛就有些沉闷，穆姨娘左瞧右看，低声道：“大小姐年纪还小呢，到底还是个孩子，一时间没缓过神也是正常的，等过些时候她就能想明白了。”

步云霓瞥了她一眼，见她面上挂着温和的笑，似乎不是特别用心说话，但步云霓却能感受到这套说辞她早就想好了。

步云霓忽然想起，上次步云烟出事的时候，穆姨娘不仅没有帮步云烟说话，还间接替她承认了错误，仿佛步云歌的画就是步云烟弄坏的。

当时花房里人有些多，场面也很乱，步云霓就没多想，现在见穆姨娘又拐弯抹角替步云歌说话，步云霓不由眯了眯眼睛。

以前她很少跟一家人相处，记忆里也没多少这样的场面，现在她同家人相处多了，倒是慢慢发现些以前没注意的细节。

其中之一就是穆姨娘对步云歌的袒护。

可穆姨娘为何要袒护步云歌呢？

步云霓把这一点记下，就听到步无隐道：“如今珍珍越发娇纵了，既然夫人说的话她不想听，穆姨娘，你就去多劝导大小姐，让她早日走出心结，知错能改。”

咦？

步无隐的这句话也让步云霓没想到。

不过还未等步云霓多想，赖旌管家便快步来到门口，满脸喜色道：“伯爷，大公子被陛下留了御膳，小的特地打听过，听闻只有十余人被留了下来，其他都已经能出宫了。”

步无隐眉宇之间的阴沉之气顿时一扫而空，他看向同样惊喜的上官婉静，夫妻两个相视一笑。

“好，真是太好了！”步无隐先是感叹一句。

然后步无隐便握住了上官婉静的手：“还是夫人教导得好，明羿才能这般出息，给家里争光添彩。”

步云霓：“……”

方才还说上官婉静慈母多败儿，现在就教导的好了，步无隐可真是势利眼。

不过步云霓也很为步明羿高兴，前一世他记得考完试步明羿就回来了，也就意味着今生的步明羿比前世考得好，看这样子名次只高不低。

既然如此，步云霓心里就更高兴了。

她对两个哥哥是没有成见的，自然希望他们更好，现在见兄长有了好着落，步云霓不自觉就看向了步明泽。

步明泽脸上也是高兴的笑。

他同步明羿从小一块长大，虽然并非同母所出，但在步无隐严厉的教导下，兄弟两个可以说是相依为命了。

现在听到兄长殿试成绩优异，还被陛下留了御膳，步明泽是发自内心高兴的。

他自己没想那么多，步云霓却已经替他想过了，既然步明羿这一次名次更好，那以后的官位肯定不会低，能多在陛下面前露脸，被陛下赏识，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家里既然已经有了惊才绝样的嫡长子，那步明泽就不用再去硬着头笔读书，或许，这一次他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是，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步云霓正高兴地想着，就听到赖旌管家接着说：“小的寻了个举子打听，听闻今日在大殿之上，大少爷的策论被陛下夸赞了，说大殿下心思纯正，颇有仁德之心，且聪慧过人，并不是愚善之人。”

这个评价很高了。

上官婉静听到这里，眼睛都发光，方才因为步云歌的不愉快立即消散开来，只剩下满心欢喜。

“明羿真是厉害。”上官婉静几乎都要高兴落泪了。

步无隐现在已经冷静下来，问：“你可打听出，这一次谁最优秀？”

赖旌顿了顿，道：“回禀伯爷，听闻是裴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