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前一世步云霓说过很多次。

但很遗憾的是，一直到她死，都没有人相信她。

那些还害她的人就理所应当站在边上，笑着看她发疯，看她抱怨，看她求助无门，痛苦不堪。

现在，这一切不过是那些施害者自作自受罢了。

步云烟看起来实在太不对劲儿，整个人已经陷入了癫狂之中，步无隐脸上的神情更冷，眉宇之间的冷意几乎要凝结成冰，一下下刺入步云烟的眉心。

步云烟的目光同步无隐猝不及防对视一下，她整个人颤抖起来，眼泪顺着她光洁的侧脸滑落。

“父亲，我真的是被陷害的，就是步云霓，就是步云霓害得我，你信我。”

她几乎是恳求地说这话。

步云霓缩在上官婉静身边，她紧紧挽着上官婉静的手，看起来非常害怕。

“母亲，三妹这是……”步云霓的声音很轻很细，羸弱可怜，一如既往。

上官婉静对步云烟五味杂陈，她不知道她为何会变成这个模样，但她也知道，今日的事不可能同步云霓有关。

步云霓这么胆小的一个孩子，如何会有害人的心呢？

上官婉静把她拦在身后，以保护的姿态挡在了两个女儿之间。

只不过，这一次她保护的是步云霓。

步云烟只是哭诉，她并没有冲动的动作，即便到了此刻，她心里也很清楚。

在这个家里，绝对不能激怒步无隐。

步无隐目光一瞥，看到步云霓吓得脸色惨白，上官婉静也有些不知所措，他最终看向了步云歌。

步无隐的眼眸很冷，很淡，步云歌被他那么一看，顿时紧张起来。

“珍珍，你安慰一下涟涟，”步无隐道，“你是长姐，要时刻关心妹妹的心情。”

步云歌轻轻咬了一口下唇，嫡长女的身份是她的光环，可在此刻，她却又那么厌恶这个身份。

她今日也丢了面子，出了那么大到的丑，父亲和母亲却都不关心她，只担忧被吓到的步云霓。

为什么？

就因为她今日给家里争了光，被陛下赞扬了吗？

步云歌紧紧攥着手心，却不敢多说一个字，她只能把满心的不甘和怨恨都压在心底，对步无隐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是，父亲。”

步云歌一把握住步云烟的手，低声道：“涟涟，回去再说吧，回去我们慢慢说，好不好？”

“今日的事就是巧合，你误会了，你真的误会了。”

步云烟被她那么用力掐着手，手上蓦然传来一阵剧痛，令她忽然回过神来。

“我，我……”

步云烟心里忽然一阵哆嗦，她被步云歌这么一提醒，眼泪便止不住往外奔涌。

“父亲，母亲，我错了，我好难受，那么多人笑话我，他们都在嘲笑我，我不想活了。”

她忽然开始卖起惨来，那哭声哀婉，倒是让人心生不忍。

步无隐面色缓和了不少，道：“珍珍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步云烟出事的时候他跟上官婉静都不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步云烟一上车就开始发疯，他们也不知道要如何评判。

步云歌这才道：“父亲，母亲，今日涟涟要表演才艺的时候，忽然唱不出歌来，她的声音被卡住了，怎么都不能发出声音。”

“后来……丽妃娘娘有些不耐烦，就让涟涟退下来，不让再继续了。”

步无隐点点头，面色更是缓和不少。

不管怎么说，步云烟只是唱不出歌，没有出现步云歌这样的大失误，过几日就没人记得了。

步无隐眸色一闪，便道：“好了，涟涟，这不是什么大事，过上三五日，京中的人也就都忘了。但你今日出门之前，可试过嗓子是否有异？”

步云烟面色一白，最终她还是不敢欺瞒步无隐，白着脸摇了摇头。

“未曾。”

她嗓子天生就很好，声音婉转动听，生来便适合歌唱，所以才会学得那么快，那么好。

因为太过自负，所以她今日没有开嗓，直接就去了宫宴。

步无隐眸色一沉。

“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你不先开嗓尝试，看自己状态如何，直接就到大殿上表演。若是你提前开嗓，发现今日抱恙，怎么也能提前化解今日的危机。”

步无隐教育孩子从来都不怀柔。

他冷冷看着步云烟：“这都是你自己的错，难道就因为今日窈窈表现好，被人夸奖，你就要说是她害的你？她为何要害你？她又如何能害你？你现在说话这么流利，唯独不能歌唱，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要怎么害你呢？”

确实是如此。

可方才步云烟太过害怕，被步云歌三言两语引上了歧途，这才一根筋认为是步云霓的错。

现在步无隐这么一说，步云烟立即就回过神来，明白今日的事肯定另有隐情，但步云霓也绝对没这么大本事。

那是谁呢？

步云烟双手紧紧攥着，手指几乎要掐进肉里去。

步无隐道：“你先是因为自负在宫宴上给家族蒙羞，然后又不分青红皂白埋怨姐妹，把自己的过错硬生生加到别人身上，我对你很失望。”

上官婉静见步云烟哭得眼睛都肿了，又忍不住心软了。

她总是这样，刚想狠下心来，却又舍不得看别人哭。

此刻她也明白了前因后果，便柔声道：“伯爷，少训几句吧，我看涟涟自己够难过的了。”

步云烟心底生起了一股期盼。

她眼含热泪地看向上官婉静：“母亲，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目光一滑，就落到了上官婉静身后的步云霓身上。

此刻步云霓正怯生生看着她，仿佛很害怕一般，不敢从上官婉静身后出来。

步云烟对她还是十分厌恶，现在这厌恶里又加了嫉妒和憎恨，可现在她清醒过来，已经明白这些都不能再表现出来了。

步云烟硬生生扯出一抹笑，对步云霓道：“二姐，我知道错了，二姐别生我的气。”

“你原谅我好不好？”

步云霓满脸都是不解，等众人的目光落到她脸上，她才疑惑地道：“三妹，你为何要同我道歉，你应该同父亲和母亲道歉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