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云烟的眼色更难看了，但她也明白这不是说话的时候，于是便忍了下来。

却再也没有搭理旁人。

之后的宫宴进程越来越快，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优上，只零星出现过几个优，男女都有，瞧着都是精心准备过的。

步云霓注意到，这里面有几家都是之前同步无隐接触过的，是否能以此推测，这几个优都是贵妃精挑细选出来的。

步云霓心里正想着，最后一家也结束了，贵妃笑了起来，对梅妃和丽妃道：“今日可是看足了，还是咱们大祁的水土养人，这些年轻人一个比一个优秀，我看这儿看着，竟觉得自己老了。”

“比不了比不了，以后就是年轻人的天下了。”梅妃也很捧场。

丽妃虽然一贯心直口快，但也在宫里这么多年了，有些话张口就来。

“姐姐们这是怎么话，咱们姐妹一起出门，叫旁人看了，说我是姐姐的也是有的，贵妃姐姐和梅妃姐姐都很年轻呢，尤其是穿着打扮，再过几十年我也是比不上的，我眼界到底不行。”

她就是那个出身，在座没人不知道，她自己也从不觉得丢人，反而总是理直气壮。

她一个教坊司的歌伶，如今能成为从二品的丽妃，不仅仅因为她相貌好，身段佳，也因为她足够努力。

当年教坊司那么多歌伶，只有她会唱盛世太平曲，为此她练了多少年，努力了多少日夜，才让自己站在了大殿之上。

若连陛下的面都见不到，那如何能荣华富贵，靠做梦吗？

所以丽妃这话说得特别坦然，而听的人也觉得她特别实诚。

果然她这么一说，贵妃和梅妃便相视一笑：“你还小呢，说什么姐姐不姐姐的，等十年后你再来说这话。”

贵妃心情极好，她轻轻放下手边的茶杯，斗彩的骨瓷杯轻轻落到桌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霎时间，大殿上鸦雀无声。

没有人敢说话，就连呼吸都轻了。

“既然众人都拿出了才艺，也该几位皇子登场了，殿下们，你们可准备好了？”

二皇子闻人逸起身，恭敬回答：“回禀母妃，儿臣已经准备好，儿臣是兄长，就由儿臣开始吧。”

贵妃刚要点头，忽然三皇子却开了口：“回禀贵母妃，定国公世子裴寂方才出去更衣，一直没有归来，是否要等一等他？”

一听到定国公世子这几个字，贵妃的眼睛忽然闪了闪，她问：“哦？裴世子方才出去了？我确实没有注意，管嬷嬷，赶紧派人去请，让他赶紧回来展示才艺。”

管嬷嬷行礼，这就退了出去。

裴寂不在，大家又不能干等着，贵妃就想让教坊司表演一出歌舞，让众人放松一下。

不过这时，四皇子又开口了。

四皇子的母妃原是端妃，无奈她年纪轻轻便薨逝，只留下年少的四皇子。

于是圣上便把四皇子交给皇后，让皇后抚养他长大。

虽然他是在皇后膝下长大的，可那时候他都已经八九岁了，自然同皇后不可能亲如亲生，故而这些年他在宫里一直都是小心谨慎的，行为做事非常有度。

没妈的孩子，总是更难一些。

四皇子闻人鸿是个面容清秀，身形单薄的少年郎，他今年刚满十六，看起来还有些稚嫩。

同贵妃说话的时候，神态非常恭敬，甚至还有些羞涩。

他对着几位娘娘行礼，然后才说：“贵母妃、梅母妃、丽母妃，儿臣准备的才艺很简单，若是母妃不介意，儿臣可以先展示，不用耽搁大家时间。”

倒是乖巧又懂事。

皇子们自持身份，就比如二皇子和三皇子，不可能让裴寂最后展示，那他岂不成了压轴的？

倒是四皇子对于这些没那么执着，也知道耽搁时间久了不好，就先开了口。

贵妃不意外他会如此，闻言便微微一笑：“鸿儿是个好孩子，那就你先展示吧。”

她只夸了好孩子，其他一句都没说。

闻人鸿似乎也不在意，他直接背了一篇策论，内容也是同治水有关，只是内容有些浅显，见地不够深，但对于他这般年纪来说，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丽妃自然听不懂，梅妃和贵妃都能点评出门道来，为了闻人鸿的面子，都夸得很用心。

在场年纪小的闺秀们也都很捧场，纷纷夸赞起来。

场面倒是热络了起来。

最后贵妃非常满意：“鸿儿小小年纪就如此优秀，以后肯定能成为优秀的肱股之臣，陛下一定会很高兴的。”

闻人鸿腼腆一笑。

步云霓几乎又要笑出来，虽然如今太子还在，他是当之无愧的储君，可没到最后那一日，谁能知道结果如何？

现在贵妃就说闻人鸿是肱股之臣，不就是说他没有荣登大宝的可能？可都是皇帝的儿子，为何他就没可能？

说来说去，还是欺负他母亲早亡罢了。

贵妃给闻人鸿评了优等，不过等到此刻，管嬷嬷和裴寂都没回来，贵妃怕时间拖得太久，便直接开口。

“不如这般，我们先选出今日最优秀的三名闺秀，等到裴世子回来，再行评议少年郎的才艺，如何？”

这自然是最省时省力的。

于是，步云霓跟着所有得了优的闺秀们重新站到了大殿中央。

裴寂的妹妹裴慕水的才艺是胡乱打了一套拳法，非常不伦不类，显然拿不到优，倒是段瑶惜和长乐郡主都得了优。

少女们一起站在了大殿上，左看右看，数了数足有八人。

贵妃看向梅妃：“梅妃妹妹，你最喜欢哪三位？”

段瑶惜是梅妃的亲侄女，贵妃这也算是同梅妃卖好。

今日段瑶惜表现的尚可，也还算不错，梅妃笑了笑，道：“我觉得步大小姐、长乐郡主和段大小姐的作品都不错。”

贵妃同她对视一眼，温柔一笑。

“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觉得她们三人的最好。”

贵妃志得意满，没有等丽妃说话，就直接开口：“那今日的三甲便是步云歌，李忘忧和……”

就在此刻，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贵妃且慢，朕也来看看今日的才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