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一家人如果人口少，只供奉一盏长明灯便可以了。

但永安伯府的人口众多，而且上官婉静又是个好心肠，所以就连穆姨娘和柳姨娘两个人都给供奉了长明灯。

如果是这样，那步无隐和上官婉静应该两个人供奉一盏才对。

可现在却分开供奉了两盏。

步云霓心里觉得怪异，却没有直说，只是一盏盏看过去。

从左到右，先是步无隐和上官婉静的，紧接着就是穆姨娘、柳姨娘和大古姨娘的，后来大姑姨娘亡故，上面的名字被改掉，改成了小古姨娘的。

这就三盏了。

再往后是两位兄长的，兄长之后就是她们三姐妹的。

因为灯是他们三姐妹刚生时供奉的，所以前面五盏灯看起来新旧一致，是同一日供奉的，都有些年头了。

最后一盏是步云霞和步明康的长明灯，灯应该是步云霞生的那年供奉的，后来步明康出生，就在下面加了名字，故而这盏灯看起来比较新。

裴寂见她看得认真，就没有说话，只安静等在一边。

步云霓认真看着长明灯上的每一个字，等从头到尾都看完了，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她叹了口气：“即便观中登记有生辰八家子，大抵也不会拿来给我们看吧。”

这福久殿虽然不是人人都会来，但也能经常有香客过来给自家的长明灯添油擦尘，所以她们的生产八字都是锁在长明灯的底座里的，除了妙仙观的道长们，外人可打不开。

步云霓借着要给父母供奉长明灯的事，拿到了步无隐和上官婉静的生辰八字，可步云歌和步云烟的却还是没有到手。

不过这一时半会儿倒也没那么着急就是了。

步云霓嘀咕一句，裴寂动了动耳朵，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步二小姐的目的是生辰八字？”

“你是怀疑自己的，还是怀疑别人的？”

步云霓抬头看向他，在一片氤氲的烟雾里，裴寂的面容若隐若现，仿佛悬于天际的神明，不能直视，也不敢直视。

“都有吧。”步云霓模棱两可说了一句。

裴寂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两个人没再说什么，长明灯这里查不到什么线索，步云霓就不想再在妙仙观多待，等她出了福久殿，便对裴寂道别。

裴寂这一次没有跟上前去，他只说：“步二小姐，五日后见。”

五日后就是赏春宴，两个人都回去。

步云霓冲他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她又去看了玄静道长和慧知，叮嘱了慧知几句，这才离开妙仙观。

回到家的时候正好是午膳时分，步云霓想了想，还是先去见的上官婉静。

“母亲，长明灯已经供奉上了，”步云霓笑容腼腆，“我还去给家里早先供奉的长明灯都添了灯油。”

今日步云歌没来乐雅苑，只有上官婉静一个人用饭，见了她来，上官婉静很高兴。

“还是你孝顺，真是懂事听话。”上官婉静夸她。

步云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道：“女儿哪里有母亲说得那么好。”

她同上官婉静闲谈几句，说了谁慧知的近况，然后才把话题引到了长明灯上。

“母亲，您的长明灯怎么是跟父亲分开的？这岂不是要单独出一份香资？”

上官婉静听到她这么孩子气的话，不由笑了。

她伸手捏了一下步云霓软软的脸蛋，然后才道：“我早先待字闺中的时候，家里就给供奉过长明灯，后来生你们那天实在凶险，你们父亲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的，便想着给家里都供奉一盏。”

“当时我已经有长明灯了，又供奉了那么多年，你父亲便觉得那香火一定比新供奉的好，又不想分了我的福气，便单独供奉了两盏新的。”

“你若是再往里面寻，能找到母亲早年供奉的灯。”

步云霓点了点头，觉得这个解释还算合理，然后就笑了：“如此倒是很好，母亲一定会健康长寿的。”

上官婉静也笑了：“那可不，我一个人有三盏灯，如何能不健康长寿呢。”

从妙仙观回来，步云霓消停了几日，直到三日后，步无隐似乎终于有了空闲，便让四个女儿带着她们的才艺一起去了乐雅苑。

步云歌是最早的到的，一直在琉璃花房里陪着父母吃茶，除此之外，穆姨娘和小谷姨娘也在。

步云霓在门口碰到的步云霞，两个人一起进花房的时候，就看到步云歌面容恬静，优雅闲适的模样。

步云霞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她确实对赏春宴没什么兴致，但若是做得太差，与姐姐们差得太多，回头姨娘肯定要生气。

步云霓倒是不怎么紧张。

等两个人进去，同父母见礼，又坐下说了会儿话，步云烟还没到。

步无隐微微蹙起眉头，却没有发怒，只是看了一眼周妈妈。

周妈妈立即就道：“之前因为跪了两日祠堂，三小姐受了风寒，这几日都在养着，兴许是因为此事晚了。”

步云烟被罚，这事步无隐肯定知道，但她自己犯了错，所以步无隐一句都没说，也从来都没过问。

但现在步云烟因为此事耽误了时辰，步无隐就有些不愉了。

“催一催，一家子人等她一个，最近也确实太没规矩了。”

步无隐话音落下，就听到房门推开的声音。

步云烟面色苍白地站在门口，眼睛里有着深深的委屈。

步云霓往门口看去，就见她整个人比之前瘦了一圈，倒是衬得她越发羸弱可怜，竟是比从前健康的时候要美丽几分。

步无隐从来不是慈父。

见她来了还委委屈屈站在门口，便道：“还不快进来。”

上官婉静倒是拍了一下他的手：“你莫要那么凶。”

她回过头，依旧如同往常那般温柔看着步云烟，然后道：“好孩子，进来吧。”

步云烟面上浮起感激神色，挑了个离姐妹们最远的位置坐下了。

上官婉静适才开口：“因为之前出了意外，这一次家里的三个名额只看才艺，优胜者便能去。”

听到这话，小古姨娘立即就委屈了：“夫人，三小姐犯了大错，还能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