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嫡姐的白月光后
作者:一枝春雪 | 分类:古言 | 字数:10.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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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打定了主意
慧知的脸上又有些热,她不想把自己的卑微和不堪告诉这么漂亮温柔又高贵的小姐,可小姐问了她,她总要说的。
慧知低下头,声音低沉:“我五岁的时候,三弟病了,爹爹说家里养不起那么多吃饭的嘴,就托人说要卖了我。”
“师父正好在汴梁府,见我生的还算好,便花了一两银子买了我。”
“师父有我的卖身契。”
这就是买断一生了,她其实并不是九清神母的徒弟,她是她买的奴婢。
所以只能任她打骂。
步云霓不会问她为何不想逃离这种蠢话,她问:“你师姐也是如此吗?”
慧知有些迷茫,她似乎没听懂步云霓的话,睁着无神的大眼睛看着她。
步云霓想了想,轻声细语同她解释:“你师姐叫什么?也是被你师父买来的?她挨打吗?”
慧知垂下眼睛,她那双细瘦的小手紧紧攥在一起,因为太过消瘦,手背上凸起的骨头似乎都要刺破单薄的皮肉,支棱出来。
“师姐叫慧心,她也是被师父买来的,不过比我早来几年,今年已经十六了,我来了之后,慧心师姐就不挨打了,但是她会偷偷打我。”
步云霓好半天才压下心里的怒气。
她最恨这些仗势欺人,欺凌弱小的人,他们凭借着出身,地位,有时候甚至仅仅只因为年龄,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恃强凌弱,毫不知道收敛。
他们都没有心。
慧心名字里有心,她也是苦过来的人,现在反而同当年的加害者一起,站在了慧知的对面。
她们一起欺凌着这个瘦弱的女孩,似乎只要她疼了,她们就高兴。
步云霓没有问她,师父师姐为什么要打她,那样的人,打人是不需要理由,不高兴了要打,高兴了也要打,可能甚至路过的时候看到她,伸手就是一巴掌。
没有缘由,只是想让她痛罢了。
步云霓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慧知,可有别的主家发现你的伤?你有没有求过人?”
慧知的眼神更黯淡了。
“小姐,这么多年,只有你发现了,”她的声音很轻,仿佛飘飞在天际的柳絮,一点重量都没有,“师父她们不往我脸上打,往常也没什么人给我吃绿豆糕,他们看不到,我也不用求。”
“我有卖身契的。”
步云霓神色微沉,她忽然发现自己也做不了什么,即便她开口跟九清神母买下慧知,还会有下一个慧知,只要九清神母在,就永远有被父母弃如敝履的小姑娘成为她施虐的对象。
“你身上的伤重吗?有用过药吗?”步云霓又问。
慧知沉默了片刻,才道:“师父打人很有技巧,都是皮外伤,不耽误我干活,但是很疼。”
“日日夜夜,都很疼。”
而且新伤压着旧伤,一层叠一层,她身上永远没有一块好肉。
时间久了,她自己都有些麻木,觉得这疼仿佛是生来就有的,是她洗脱不掉的罪孽。
“师父总说,因为我不听话,因为我是没人要的丫头片子,因为我命不好,所以我就活该被卖掉,我就活该被她施法。”
“师父把这个叫施法。”
平生第一次,有个人这么关心她,爱护她,说了几句话,就要给她吃点心,还会温柔问她疼不疼,慧知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好的人。
所以她一下子收不住,多说了几句话。
步云霓心里很难受。
她刚嫁给段清轩的时候,段清轩不仅险恶她,偶尔脾气不好还会打她,那时候的她总觉得是自己的错。
手臂上的淤青,“抓奸”日打在脸上的巴掌,打在清禾身上的板子,被关在旧祠堂里无人说话的苦闷,一瞬全部浮上心头。
那是一样的疼。
都是孤独,无助,彷徨不安的。
步云霓想要救她,想要改变她的命运,她不能袖手旁观。
步云霓看着她,这些话都没说出口,只是问她:“你师父法术好不好?我这身上的血煞能不能除去?”
慧知抬头看着她,她左看看右看看,见里里外外只有步小姐和彩鸳姐姐,这才小声开口:“小姐,我师父不能看病的,她根本就不会做法,你别信她,你身上没有血煞的。”
她越说声音越低,最后羞愧地低下了头:“步小姐,我师父是骗子,我也是骗子。”
她这么说着,几乎要哭出来。
刚才说自己被父母卖掉的时候她没有哭,后来说自己挨打的时候,她也没有哭,但现在,她说自己是骗子,就难过的要哭出来。
前两者是她不能反抗的命运,后者则是她的良心债。
她良心过不去。
步云霓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因为常年的挨打吃素,她的头发有些枯黄,整个人都是病态而苍白的。
步云霓没有告诉她自己的打算,她说:“我知道了,没事,不是什么大事。”
她想了想,安慰她:“你以为我父母不知她的根底吗?不知道她什么都不会?也不尽然吧,但他们总要有个心里寄托,好歹知道我做过法事,以后我就安全了,算是花钱买个心安,你听懂了吗?”
慧知愣住了。
从来没有人这么耐心给她讲解过,告诉她这些事,此时此刻,步云霓说的这些在她脑子里不停回响,逐渐让她死去的心也跟着复苏起来。
她知道步小姐在安慰她,是为了她才特地说来哄她的,但她就是很高兴,很开心。
她看着步云霓,露出一个羞涩得如同迎春花一样的笑。
“谢谢步小姐,我听懂了。”
步云霓没告诉她自己的打算,也没给她承诺,她想了想,道:“在府里的这三日,我如果得了空,就叫你过来陪我玩。”
“你是师父会生气吗?”
慧知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她想跟步小姐玩,想跟她说话,或者只听她说话,她都觉得高兴。
至于师父生不生气,回去后是否会挨打,对于慧知而言并不重要。
慧知小声说:“小姐不嫌弃我就好。”
“师父每次要做法前,都会沐浴斋戒,不让我近身,往常都是师姐伺候她,我能偷偷跑出来。”
步云霓便笑了:“这就好,等你过来,我请你吃核桃酥。”
慧知便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