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美沁这个时候还说这话，属实有点没人性。不管怎么样，人命大于天，就算你以为这是诓骗这是阴谋，总要回来先把人安抚好吧。

一句“说不定”就给谢百惠又下死刑，就没想到过谢百惠要是真的因为这个死了，怎么办？

程姎本不想再多管闲事，可又实在听不下去，一把抢过手机道：“你不放心你可以跟着一起回来，他们已经离婚，你怕什么！你也是女人，将来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如果有硬生生把你孩子抢走，让你们母子分离，你会怎么样？”

她抓着谢百惠吊在半空那么久，力气和心神都达到了顶端，这一通训她是用残力拼着干喊出来的，听着像是吼，把旁边的人都给惊到了。自然也把那边的刘美沁也给震了一下，好半天都发不出声音。等大家以为刘美沁会恼羞成怒给程姎怼回来的时候，那头居然客气地来了一句：“我知道了。”

知道了？

那是回来还是不回来？

众人有点懵，又不敢开口问。被消防扶着坐在地上的谢百惠泪眼婆娑地盯着手机，眼睛睁得大大的，盼刘美沁还有个下文。但刘美沁这时就像变成了哑巴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得不到准确答案，只好又转目朝程姎望过去。

程姎吼完后，心里有点后悔，以怒制怒是下下策，毕竟跟刘美沁不熟，她又是个外人，根本没资格插手这件事，要不是谢百惠今天选择跳楼的地点是在她程氏，这狗血的三角关系根本轮不到她说话。

万一把刘美沁激得更怒，直接把手机给她挂了，岂不弄巧成拙？

还好人家态度好，没在电话里跟她对着骂，说她多管闲事。但若她要再多说两句，势必会引起对方反感。可谢百惠的眼神她又没法拒绝，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道：“那你是回还是不回？”

“回。”说完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声音干脆却极不耐烦。

不过，至少人家回应了，比想象中大度有修养。

众人松了一口气。

120担心有人受伤，一直抬着担架候在一边，见这边事情尘埃落定，才上前。还没开口说话，一道疾风先冲了过去，程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架着胳膊从地上提了起来。

“有没有事？还好吗？”

“我没……”程姎懵懵地看着风尘仆仆的夜非白，刚说两个字就被抱进怀里。耳边是他的喘息和如雷的心跳，脖子处还有被汗水打湿的头发。

他是一路跑过来的！

这里是顶层，消防和120为了及时将人送医，一直安排人在电梯那边占着，这么高的楼，他就用两条腿硬跑！

这份担心和急迫让程姎心里烫烫的，像滚过一道热油，恰到好处地暖到了她心坎。

交易这么久，夜非白帮过她很多次，无论是她要求的，还是他主动的，只要出手，不遗余力。两人的关系在朝夕相处中，似乎也有些改变。

但程姎从没多想，是块石头捂久了，都会变热，何况是人心。

所以这些改变，她也只当作从交易慢慢走向彼此可以嘘寒问暖天冷可以相伴，天热可以一棵树下共同乘凉的朋友关系罢了。而此刻，她却能真切地感觉到，她在夜非白那儿的位置，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多一些。

但是不是往那边发展，她没勇气想。

毕竟她才刚刚被渣男伤过没多久！

而且他是夜非白啊，光是这个身份和名字，就让她望尘莫及，又怎么可能看上她？

“我没事。”程姎静下心来，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夜非白松开人，目光里的担忧还没有散去，“以后这么危险的事不许做。”

万一绳子断了，万一夜南拽不住她们两个，万一消防他们没赶到，万一……

来的路上，每个万一他都想过，每个万一都指向一个结果。他不能接受那个结果，所以催促着夜北抄近道闯红灯，恨不得自己生了翅膀立马飞到她身边来。

当他赶到楼下，从下往上望，程姎的身体就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浮在空中随时会摔下来的时候，那颗心揪紧了疼。

他甚至都尝到了窒息的味道。

明明，明明他跟这个女人这么多年没见，明明他们的感情也还没有进入到很轰烈的阶段，可这个女人却像一棵大树一样长在他心里根深蒂固，刻骨铭心。

“好。”程姎听他这霸道的要求，没抗拒，笑着应了下来。

毕竟她也只有一条命，死了，程氏怎么办？家怎么办？阮旻晏的案子还没判，唐语琪也还在逍遥法外，她不可能允许自己有事！

……

楼下对面的咖啡厅。

唐语琪看着谢百惠和程姎一个接一个地被医护人员簇拥着从大堂出来走上救护车，脸直接沉了下去。

就差一点点了，就差一点点，她的计划就要成功了。

可恨，可恨又让程姎逃过一劫。

也不知道程姎是怎么说服谢百惠的，竟让这个一心求死的女人又不想死了！

谢百惠死不死没关系，重要的是，不能把她供出来。

老许先前只是善意的提醒她一下，没想到要成真了。

“你医院不是有熟人？找到他，敲打一下谢百惠。”

老许这时候也知道他们的计划要暴露了，眯着眼睛点头：“知道，我马上去办。”

那些记者眼看着救护车开走，唐语琪这边还没有下命令，纷纷扭头朝她这边看过来。原先说的是人只要从上面跳下来，死活不论，他们就冲出去拍照报导，可现在人没跳，这个新闻是不是要泡汤？

可他们出来都是跟上面老大打了包票的，这会儿什么都没拍到还在这里耗了大半天又是咖啡又是下午茶的整那么齐全，回去怎么交代？

“不管，先跟着车去医院再说。”有人出主意。反正夜非白在里面，他的出现就是最好的暴点，跳不跳楼的，都是次要了。

“可要是让夜总知道了，我们就算跟过去，这新闻同样发不出去，你忘了上次了？”

上次谢百千在程氏大闹，夜非白赶来后，把他们胶卷全没收了，不仅当天的照片全没，连以前的资料都没保住。

这一通话让刚才才发出斗志的记者一下子丧气地坐回原位。再次看向唐语琪时，眼里透着浓浓的不满。一次又一次，每次都说有大新闻，可每次都不了了之。

他们严重怀疑唐语琪是不是太闲了，坑他们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