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没约到她，心里一阵失落。不过来日方长，他即决定长期留在京都城，以后有的是时间。

“那好，后天我再约你。说不好周教授没看上我，我还得碰两天壁。”

“放心，你一定能面试成功的。”

程姎相信秦川的能力，毕竟人在国外就已经很有名气了，周教授只要看到他的履历，只恨自己怎么不早点遇到这样的人才，留都来不及，怎么会碰壁。两人浅浅地说了几句话，秦川就告辞了。夜南看着秦川消失在人流中，默默松口气。

刚才他还真的挺担心程小姐答应秦川的邀约，若真那样，他都不知道怎么跟少爷汇报。

他最近都有点怕给少爷打电话，少爷那性子，常年冰山冷脸的他习惯了，最近有点人情味了他也在慢慢习惯，好不容易适应了，现下又变得时晴时阴的，搞得他又不习惯了！

唉！

程姎一进办公室就埋头工作，文景和刘澹一个跑城东，一个跑城西。泉清和天海两个大项目正式启动，只是前期流程繁复，特别是城东那块旧电池厂的地，光清理就用了好几天。

正式剪彩那天，文景为了把名气打出去，还联系了几家记者现场宣传。这是商业手段，想法和泉清、天海不谋而合。但他们动作更大，几乎把所有熟悉的新闻部和媒体甚至还叫了当红小明星助阵，阵仗搞得很大。

但程姎不知怎么的，心里头忽然生出一股不安来。

“或许是最近工作太累的缘故。”从工地回去的路上，文景听了她莫名的担忧，笑道，“要不你休息几天，反正最近公司也没什么大事。”

前座的刘澹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明天是周一。”

文景：“哦，有例会。”

程姎打开车窗，强猛的冷风倒灌，吹在她脸上跟刀刮一样，赶紧又关上：“明天那些老狐狸终于要露面了。”

自从她进入商圈，日子每天过得都跟打仗一样。

若身边都是鬼子，瞄头对准，一阵突突就完了。关键他们不是鬼，而是一只只得道老妖，不能直接干死，得好言好语地供着，程姎想想就头疼。

“别紧张，有我和刘澹给你兜着呢！”文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事实上，她这段时间也在心里反复衡量程姎的处境，肖璜拉了张董高董，倒也还好，董事会八个成员，除了之前从柳董他们那里拿到的支持票，还有两票现在情况不明，柳董说帮她们去游说，但至今也没有个消息传来，怕是结果不理想，也或许还有更糟糕的，就是这两位早被肖璜拉到他们的阵营里去了，这样一来，明天的会怕是凶多吉少了。不过不管怎么样，不到最后关头，她是轻言不放弃的，所以哪怕她此刻心里同样煎熬，仍努力让自己笑着面对。

程姎也跟着挤出一丝笑，但没接话。

身后有人固然好，可肖董、张董还有高董都不是良善之辈，两次约人，一次被放鸽子，一次避门不见，铁了心的要反她。而她身后除了柳董他们，只有文景和刘澹，公司不仅仅只有董事会，还有各层管理和员工，他们的态度也很模糊。如果肖、张、高振臂一呼，以他们三人的威望和资历，照样一呼百应。

刘澹刚刚争分夺秒地回了一封邮件，听到文景的话，赶紧抬起头说了句：“我们最近拉了好几笔大单子，泉清、天海、鼎尚甚至华泰都表态要跟我们长期合作下去。他们原来只认程董，后来认阮旻晏，现在只认程总你。有这几个大客户垫着，那些老总说话多少都会思量着点的。”

一旦强行把程姎撤下去，这几个客户她一撂担子不干，损失可是难以想象的。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文景听了满脸赞许，用公司的利益镇压，不信那些老狐狸不听话，“等下我一回公司立马就跟严总许总还有麦总打电话，让他们给公司其他几位董事打个招呼。”

程姎正了正身子，顿觉压力小了一半。有这两个良将在，真好，她可以少操好多心。父亲有句话说得对，比起帐户上的钱，员工才是你最好的财富，那时她不能体会，如今明白了它的真谛。

程姎靠在椅背上，慢慢闭上眼睛养神。最近睡眠不太好，可能是压力大，有时候做梦都梦到自己跟那几位董事打架，长此下去，她觉得她会神经衰弱。

文景和刘澹见她一脸疲惫的样子，手中的动作不约而同的变轻，连翻文件都小心翼翼的。

派出所。

唐语琪每隔两天都会来这里探望阮旻晏，带给他外面的消息。

“秦川回来了。”她说。

“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几天吧好像，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唐语琪故意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其实程姎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艾丽给她打过电话，她还在程氏大楼的对面有个咖啡馆收买了两个服务员。

私家侦探那块她不敢用，因为之前调查夜非白的那个侦探差点就被发现，夜家的保镖警惕性都很高，为免节外生枝，她把人都撤回来了，好在程姎大部分都呆在公司也不出去，基本动向都能掌握到。

“旻晏，我给你带了几件里面换洗的衣服和毛衣。”唐语琪提起放在脚边的手提袋放在桌上。阮旻晏打开看了眼，都是他平常喜欢穿的那几个款。

“另外里面我还放了些张妈烙的肉饼，你不是最喜欢吃张妈烙的饼么，我让她做了一点，用油纸包着，回头你想办法热热吃。”

阮旻晏在衣服最下层果然摸到几个油纸包，用透明袋子扎着的。他看着那被油渗透的纸包，心下淌过阵阵暖流。

唐语琪身体不好，每天要忙着帮他打理公司的事，还要记挂他在这里是否吃得饱，穿得暖，真是……他发誓，等他出去了，一定好好待她，余生不辜负不背叛。

他抓着唐语琪的手，真挚道：“语琪，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唐语琪反握住他，认认真真地看着长满短青胡碴子的脸，眼里满是疼惜与担忧，“旻晏，你在里面受苦了。我给乔律师打过电话，那边信号不好，也没说几句，只知他在那边还要呆一阵子才能回来。”

“为什么？是不是还没找到人？”

唐语琪摇头：“这倒不是，人找到了，就是乔律师受伤了。”

“受伤？怎么伤的？”

“我们找的那个人住得很偏，在山沟沟里，那边下雪比我们这边严重，还发生了雪崩，把路都给封了，进山的人出不来，出来的人进不去。乔律师着急，强行步行，结果摔了一踩，扭伤了腿，现在山里养着，下不来床。”

阮旻晏攥紧拳头，在桌上敲了下：“该死！”

物证都有了，却偏偏遇上这事！难道老天也要绝他？

不，他不会认命的，他一定要从这里出去！

“语琪，想办法弄架直升机，把乔律师接出来，就算接不到人，先把他手里的证据拿出来也是一样的。”

“我已经联系过了，那边天气太恶劣，人家不愿意去，不过你也别急，老许打算亲自走一趟，只是时间上慢了点而已。”

老许亲自去，阮旻晏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就是心里有点不舒服，毕竟，他已经被关在这里快两个星期了，他都不知道这两个星期自己是怎么过的。从最初的镇定淡然到现在的恐慌，不知为何，他现在越发害怕每天一睁眼就看到牢里的那个铁窗笼子，觉得自己好像永远也出不去似的。

“旻晏，秦川回来似乎不打算走了，我去京都医院复查的时候，看到他和周副院长在聊工作的事。”唐语琪看他脸色不好，转了个话题，闲话家常似地道，“他如果不走，那他跟姎姎……那个姓夜的要怎么办？”

“夜非白只是玩玩她罢了，你以为他那种有钱的公子哥能看上程姎这种蠢女人么？”阮旻晏冷哼，他一直以为夜非白是跟他抢东西抢习惯了才对程姎下手的，跟感情无关。

“那姎姎最后会选择秦川么？可是夜非白现在好像还不想放手。旻晏，你说秦川那么爱姎姎，他要知道姎姎现在跟夜非白在一起，会不会跟夜非白打起来？”

“呵，打起来最好。”最好两败俱伤，一个死一个亡。

唐语琪皱起眉担心道：“以夜非白那样的家世，秦川肯定要吃亏的，他如果吃亏的，难受的还是姎姎。”

“语琪，你就是太善良了。”阮旻晏拍着她的手，眉毛拧得死紧，“程姎那么对你，你还这么关心她。”

唐语琪低头：“好歹我们认识一场。”

阮旻晏眸光眯了眯：“其实夜非白跟秦川斗起来对我们有好处。你想，若夜非白知道他现在玩的女人跟别的男人纠扯不清，夜非白会怎样？”

唐语琪凝眉思忖了会儿：“肯定会马上甩掉姎姎……”

“对啊，他把程姎踢掉了，程姎就没有了保护伞，那我们对付程姎对付程氏是不是更得心应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