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江暮闪身和他们拉开距离，看了一眼战况，黑瞎子为什么一直以躲避为主？女人手上长出的爪子差点划到黑瞎子的脸，还好黑瞎子伸出手臂挡了，不过衣袖被撕烂了。

但是犹豫就会败北，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棺材，尹江暮只是匆匆一瞥后就麻利的爬到戏台上，一凑近棺材就闻到所散发的浓郁香味。

手刚摸上棺材盖，就听到黑瞎子的吼声：“小心！”

尹江暮余光一扫，身子猛地在棺材盖上一滚，到了另一边，而刚刚的位置，女人的已经一爪子下去了。

女人头上的珠钗叮当作响，水袖随着动作原本是姿态万千，可是这打得过于凶狠。她抬起头，脸上的脂粉完好，尹江暮也清楚的看见她不停掉落的泪珠。

为什么她一直哭，柔弱的梨花带雨的脸却配上那尖锐的指甲，恐怖又带着格外的美感。

“救……救我。”女人的喉咙挤出几个字。

尹江暮心中惊骇，但是迎接她的是女人的爪子。尹江暮侧身躲过，而上来的黑瞎子已经又和女人周旋起来。

看着面前的棺材，用力一推，随着棺材盖被推开，尹江暮看见了里面的尸体，是那个女人，居然还保持完好，穿着戏服，嘴角带笑。

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是伸出手试图把骨架子打乱。手刚碰到，就听到女人凄惨的叫声，下一秒就化为烟雾散去。

刚松一口气，准备问黑瞎子的情况，就感觉自己的手被抓住了。

自己被尸体抓住了！

看去，就看见棺材里的女尸睁开了眼睛。

尹江暮想抽回手，但是自己被黑瞎子按住了。

“别动。”黑瞎子道。

他们眼睁睁看着女人直直的坐起，然后起身，可以清清楚楚的听见关节活动的声音“嘎吱嘎吱”。在这安静的环境让人毛骨悚然。

女人拉着尹江暮的手慢慢从棺材里出来，站在了他们面前。

“许久未见。”女人没有张嘴，这声音似乎是从喉管里发出的。

“你？”尹江暮忍不住出声。

“怎么了？”黑瞎子问。

尹江暮看向黑瞎子，不解道：“你不能听见她说话？”

没想到黑瞎子摇头，随后道：“她说了什么。”

“许久不见。”

黑瞎子听不见，自己能听见？尹江暮下意识用空着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对的，自己可以和这些东西说话，差点忘了，那么这个就是粽子了？

而黑瞎子听到了尹江暮的话，目光便听到了女人的脸上，让人看不明白情绪。

黑瞎子一字一顿道：“齐佳若沁？”

齐佳若沁：“是。”

尹江暮自然而然的替他们翻译，这女人是谁啊？看起来似乎认得黑爷，旧相识，而且这个粽子居然不害人。

“我很幸运，碰到你能听到我说话。”齐佳若沁看着尹江暮，表情因为身体死亡肌肉僵硬，依旧是带着微笑的。

“她说什么。”见尹江暮半天不说话，黑瞎子问。

“他是不是问我说什么了，别告诉他，接下来的话也别和他说。”齐佳若沁似乎猜到了什么，在尹江暮开口前抢先说话了。

尹江暮复杂的看了一眼黑瞎子，道：“她不让说。”

黑瞎子：……

齐佳若沁的手一直拉着尹江暮，尹江暮虽然冷，但还是不敢收回。

“最开始那个是我的怨气幻化的，待太久了，没想到还可以伤人了。那口棺材是特制的，我嘴里也有一个珠子，可以让我尸身不腐，掀开棺材我接着你的血气还可以有自己的意识，不过，自从那个棺材打开以后，我就真的死了，我待不了多久了。”齐佳若沁说着，怨气尚且都可以流泪，她是已死之人，没有表达情绪的方式，语气平淡的说着自己的死期。

“过一会儿就把我嘴里的珠子拿出来吧，你们用得着。”

“嗯。”尹江暮应了一声，她有些想问的，但是又不好问出口。

“我这一生悲惨，但是居然还能看见他一眼，没什么遗憾了，能问问你的名字吗？”

不知道为什么，尹江暮总在这个齐佳若沁身上感受到了温和的善意，这是个温柔的女人。

“尹江暮。”

“嗯，是个好孩子。”女人应着，随后抬头看着黑瞎子，“抱抱我可以吗？”

应该不是给她说的，尹江暮直接给黑瞎子翻译了。

这句话让黑瞎子整个人僵了，虽然眼镜遮住了他半张脸，让人看不透他的情绪，却没人知道他藏在衣袖里的手紧张的颤抖。

齐佳若沁又说话了，尹江暮却感觉到了里面透着哀伤，她说：“抱抱额娘可以吗？”

尹江暮震惊的看着他们两人，黑瞎子的妈妈？！

“抱抱额娘可以吗？”

黑瞎子听到尹江暮的话，就这样定定的看着齐佳若沁，可是依旧没有动作。

“或许，他还是没能原谅我。”齐佳若沁的声音变得轻微了起来，很快她又道：“我不是个称职的母亲，没想到和他见面我却是以这个样子。”

尹江暮实在不知道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江暮，抱抱我，我太冷了，这个世界太冷了，抱抱我，可以吗。”

或许是和齐佳若沁手拉着久了，她感受到的不仅是冰冷，更是无尽的忧伤，脸上是温热的泪珠滚落，尹江暮替齐佳若沁哭了，抬手擦了擦，看着指尖的水渍，心里跟着难过。

“抱歉，我的情绪带给了你。”齐佳若沁道。话音刚落，就感受到了温暖的怀抱，尹江暮抱住她了。

“你为什么那么难过，我感受到了无尽的哀伤。”尹江暮的泪滴止不住，声音都带着哽咽。

“但是你的怀抱很温暖，我最后能感受到这样温暖的温度，我很开心了。”

尹江暮能感受到怀里原本僵硬的齐佳若沁渐渐没了支撑，牵着她的手也没了力气。最后齐佳若沁的头缓缓靠在了尹江暮的肩膀上，目光眷恋的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没什么遗憾了。

意识消散，眼睛渐渐闭上，整个人如同一个完美的布娃娃。

尹江暮感觉身上一松，一看，黑瞎子接过了齐佳若沁，把她抱进了棺材里，整个人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尹江暮觉得，这个男人也在难过。

“拿好东西，我们走吧。”黑瞎子沉沉开口。

尹江暮心里犹豫，齐佳若沁嘴里的珠子拿了，她的尸身就会腐烂吗？

“她嘴里的东西？”黑瞎子问。

尹江暮有点艰难的点头。

黑瞎子没有丝毫停顿的把齐佳若沁嘴里的珠子拿出来，是个红色透明的珠子。珠子拿出来后，尸体并没有腐烂，难道是那个棺材的缘故？

黑瞎子把棺材盖盖好，淡声道：“走吧。”

“嗯。”她有点担心黑瞎子了，他没有任何反应才是反常的，但是却不知道自己需不需要说些什么，怕适得其反。

出了这里，他们看着那个牌位。

“把香拿出来吧。”黑瞎子道，但是没想到尹江暮在他话刚说完就把香递了过去。

黑瞎子点燃香，对着牌位跪着拜了三拜，然后把香插到香炉里。礼毕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尹江暮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个牌位，心里依旧是哀伤的。

他们离开的路上，掉落的水珠在石砖上留下印记，不知是谁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