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寻芳想着，这柴永年真的脚踩两船了？就为了个小学老师的名额？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也太不是东西了！她可瞧不上他这番作派！也不知杨尔云是怎么想的？

要不去问问她？

可看她这般模样，想想还是算了吧？改日再问好了？

她收回了心思，朝门外喊道：“杨知青，给你留了饭菜，在厨房里热着呢。”

门外静了数秒，才听见杨尔云的声音：“哎，我知道了。谢谢啊！”

卢寻芳挑了挑眉，转头与叶江毓、葛静曼说起话来。

葛静曼笑道：“就你热心肠。”

卢寻芳扬眉道：“可不？我心肠可好了。”随即她又笑道：“不过呀，我觉得我们知青所的人都还挺好的。”

这话叶江毓赞同，遂点头附和。

葛静曼静静地看着她们，不做声。

卢寻芳笑笑，挽着葛静曼的手臂轻声说：“你想啊，就拿这小学老师的名额来说，这要是在别的知青所啊，早打起来了。也就我们这知青所才这般安静，没闹将起来。”

说起这名额，卢寻芳也是一肚子意见，虽说她不一定就得要这个名额，可被人蒙着瞒着，当个聋子瞎子般，总归让人心里不痛快。

她后来可是听说了，这老师名额一事，村里原本是要通知他们这些知青的，便让柴永年这个老知青传话来着，可这柴永年倒好，接了通知却没告知他们，转头便搭上了书记家的闺女。

心里这般想着，脸上也带了几分气来。

“你们说，这柴知青到底怎么想的啊？”

“什么怎么想的？”葛静曼坐在床边，拿起放在一旁的毛线钩织起来。

没错，就是毛线。

受了叶江毓的影响，她也买了些毛线织起毛衣来。

就是不知她是给自己织的？还是给谁织的？

“就是他跟那谁？张香芹？他们不是谈对象了吗？你们说这柴知青会跟张香芹结婚吗？他这是要留下来不回城了？”卢寻芳问道。

叶江毓坐在书桌前，就着微弱的煤油灯火安安静静地看着书。

听了卢寻芳的问话，她也没回她，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书本里的小黑字。

葛静曼织着毛衣，笑了笑：“他怎么想的都是他自己的问题，既然做了选择，那便要承担这个选择的后果。反正这个名额对于我们来说也不重要，不管谁得去了，都没关系。我们是要回城的！”

说着，她转头看向卢寻芳，漆黑的眼里满是认真之色。

卢寻芳怔了怔，随即浅浅地笑了笑，点头道：“你说的对。我们是要回城的！”

其实并非是当了老师便不能回城，而是竞争这个名额的人很多，想要得到些什么那便要付出一些东西。

柴永年为了得到这个名额，选择了与张香芹谈对象。

这谈了对象可不是跟后世一样，可以说分就分的，日后是要跟她结婚的，这结了婚可就不能轻易回城了，那是要扎根在这乡里了。

便是想回，也得看人家放不放你回？

为了这么一个名额，值得吗？

卢寻芳轻声问道：“他这么做，值吗？”

葛静曼轻叹口气：“有什么值不值得的？柴知青下乡都八年了，这八年都没能回城，想必也是心灰了吧？”

柴永年算是较早下乡的一批知识青年，如今他会这么做，葛静曼是一点也不奇怪。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城？”卢寻芳轻声低喃道。

当初，他们是满怀热情的下乡来的，带着帮助农民建设农村的希望！

等他们来到了这里，才知道，一切都不是他们想的那样简单，日复一日的劳作，磨灭了那道希望的光。

她怕！怕有一天，她也会变得跟这乡里人一般，认了命，扎根在这里。

如今这柴永年不就是如此吗？

还有之前的那几个知青，不是娶便是嫁，扎根在这黄土地上了。

葛静曼挑了挑眉，说道：“要想回城？那就让家里给找份工作，调回城里去？要不就等看看有没有工农兵招生，我们争取一下这个名额，那也能回城。不然就老老实实的在乡里做建设，让大队长和书记都看看我们的辛劳与付出，将我们推荐回城。”

叶江毓轻笑出声，葛静曼这个促狭鬼，又捉弄人了。

卢寻芳哭笑不得，轻推了葛静曼一把：“你说的倒轻巧，真有这么容易，我们早回城了！”

葛静曼也不在意：“那就慢慢熬呗，总有一天能回去的！”

哎，除此之外，还能如何？

叶江毓轻笑着，看着她们，葛静曼不出意外的话，两年后那肯定是能回城的。

至于卢寻芳？如果她家里没有安排的话，那便只有等几年后，通过高考离开了。

她知道几年后国家会恢复高考，可也不好直说，便拾捡着话语，轻声说着：“我想，国家建设需要人才支撑，迟早要恢复高考，招收大学生。我们抓紧时间好好学习这高中课本，时刻准备着，待高考一恢复，我们便能抓住时机，考上大学。”

听着这话，卢寻芳两眼放光，兴奋道：“叶知青，你说的是真的吗？国家真的会恢复高考吗？”

“哪有什么真的假的？我不过是这么一想，你想想看，是不是这个理？”叶江毓四两拔千斤，三言两语便打发过去。

葛静曼若有所思道：“你说的对！我们国家不可能一直如此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恢复高考，选拔人才的。”

她又看向卢寻芳：“你要是真想回城，那就听叶知青的话，好好学习这高中课本吧。等待来日，一起参加高考！”

卢寻芳点点头说：“好！我听你们的！”

“只是你要有心理准备，这恢复高考一事，也许需要三年、五年、十年八年？谁也说不准。”叶江毓先打了个预防针，免得日后时间长了受埋怨。

卢寻芳有些犹豫，需要等待那么长时间吗？三年五年倒好说，可十年八年后，她都多少岁数了？三十几岁，到那时，她还能参加高考吗？

看出了她的犹豫，叶江毓鼓励她道：“有志不在年高！有心学习的话，任何年岁都不在话下！”

葛静曼点头应是：“确实！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你要是真想回城，那也就只有这个法子了。当然如果这期间，有其他办法可以离开的话，倒也无妨。反正学习一途，学了便是受益终身的事。”

卢寻芳这才定下心来：“你们说的对！学习受益终身。那今后，我便跟你们一起学习了！”

说着，便朝着她们笑起来。

她笑得那样开心，眼里仿佛盛满了光，充满了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