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去往江阴要塞，明面上是私销烟土，暗里是接军统叛徒的家属回来。

在这明暗两条线里，老莫还有两个任务，一个是在张家港市查清那神秘电话里说的情报，如果有重要收获，上海这边会派车前去接应，暗中进行，不会惊动张家港地区。

老莫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认真盯好了郑开奇，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回来都要汇报。

他没想到的是，老莫竟然受了重伤。

什么午夜杀人魔？鬼魅小说？都市传奇？

“这个老莫竟然这么没用。”

楚老二迅速思索，说道：“我没想过你们这一路上竟然出了那么多事，拖了这么久，你该抓紧前行了。张家港那边你不用管了，我会尽快安排个司机，算了，你在当地招个司机，开到江阴指定地点后，给他点钱打发他走就是。毕竟，张家港与江阴已经很近了。”

楚老二说了江阴那边的接头地点，他压低了声音，“虽然车上没有烟土，但一定要把车开去，你接的军统人员家属，还需要车拉回来。”

郑开奇挂了电话，更加确信，那货车是需要拉着什么东西回来的。

“找个司机——”

沉吟着，他打通了欧阳翠莲之前给他留的舅舅家的电话。

“喂。”是舅舅的声音。

“舅——叔叔好，我是郑开奇。”

“有事？”舅舅的声音更加不耐，“莲儿不在家。”

“我有件事情要麻烦你。”郑开奇说道，“是这样的，我的司机重伤您也看见了，我需要聘个司机。”

舅舅笑道：“这事情好办，我有人会开车。”

郑开奇提醒道：“走个流程吧，我在哪上面发个招聘启示什么的？以后好，作为证据？”

舅舅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道：“如果可以少很多麻烦的话，听你的。免得你们那边整天查这个查那个，司机都得问问哪里找的什么途径的。”

郑开奇笑了。就是这个意思。

“不用那么麻烦，我们这边很多酒店，就有此业务。”

舅舅让他去了一家酒店，墙上挂三个时间的那种，他拿了点法币找司机，就有前台打了几个电话，很快，舅舅安排的那个人就来了。

郑开奇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欧阳小姐？”郑开奇惊讶道：“怎么是你？”

她舅舅肯定不会同意的。

“我为什么不可以？老莫又不会跟着，我十岁就会开车了。”

欧阳翠莲顿了顿，说道：“舅舅跟上海的几位老师朋友闲聊时得知了一些上海的近况。恭喜你，你暂时可以活着了。”

她那一双随时都有可能挑逗男人的眼睛瞪着郑开奇，“是不是要感谢我的不杀之恩？”

“我是个伪警。”郑开奇淡淡说道，“我要做的事情有时候跟我的意愿没关系。我没到你杀人的标准，有时候仅仅是因为我还没被分配到任务而已。”他看着欧阳翠莲，“欧阳小姐，为了你和你的家人，请离我远一点。”

欧阳翠莲穿着浅黄色连衣裙，白鞋袜，像个女学生。

她神情有些意外，有些失望，和愤怒。

她什么也没说，掉头往酒店外面走。

郑开奇跟在后面，再次叮嘱道：“一定记住，千万不要去农田那边，本地的警察局已经惦记上那里，即使晚上听见枪声，也不要管。”

“我为什么要管？跟我有关系么？”

欧阳翠莲喊了一声，头也不回跑开。

路边行人嘀咕着，这个男的说了什么气人的话，惹得小姑娘哭着跑开。

时间已经不短，郑开奇回去找老莫，说大中午没有做粥的，吃点肉喝点酒，这才是爷们。

他大大咧咧坐下，问道：“你的枪怎么不见了？我找到你时你都快肿了。也没顾得上找什么。”

老莫笑了笑，转而问道：“队长怎么说？”

郑开奇一拍胸脯，“你在这里修养几天，等我返程时来接你。”

上海市警察局。

一问一答，郑开奇去哪里了，为何不见上班。

楚老二站在德川少佐面前，讲解了半天，最后恭敬说道：“所以，我就派了郑开奇前去押解那个军统的家庭成员回来，确保能拿到那个行动组的具体入驻时间和人员名单。”

德川雄男早就知晓了这件事情，看着楚老二倒的热茶，缓缓说道：“你对于之前南郊警署那几个小子，怎么看？”

楚老二眼观鼻，鼻观心，“会是些好苗子吧。”

德川雄男看了眼面前这个看起来粗狂冷冽，其实心细如发爱装迷糊的队长，直接问道：“你觉得，郑开奇在其中，发挥了什么作用？”

他要问的是什么，他知道楚老二知道。

他郑重其事的问，就是让楚老二不要绕弯子，直接回答。

楚老二是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摆什么态度。

楚老二果然站好，似乎在斟酌什么，缓缓说道：“他本质上就是贪财的小子。”

“为了钱，是么？”德川雄男也不生气，缓缓道：“楚桑，在我们来之前，整个中国是什么样子你知道的。我们占据了满洲，占了上海，以后要占领整个中国，我们回家结束你们的内部战争，带领你们进入那大东亚共荣圈。”

楚老二不断点头。

德川雄男继续说道：“我知道，投靠过来的中国人，有些是为了活着，有些为了钱，有些是觉得我们日本人来，比以前的处境更好一些。能因此攀升到更高的社会层次。”

他看了眼突然低下头的楚老二，笑了：“我们大日本帝国国土虽小，但心胸开阔。不管是什么目的，只要是真心为我们服务，我们总会网开一面的，是吧？”

楚老二点点头道：“是的，即使您不惩罚他，他这一路上也不太平，那些南郊大佬可是下了大力气要杀死他，他这一路担惊受怕，屁滚尿流的，说实话也不容易。”

德川雄男呵呵笑了。

他从电话里听到了，故障，追杀等等。

他觉得郑开奇已经受到了惩罚。

总不能一路上还有美女相伴，插科打诨吧？

对付那些冰天雪地恶劣环境下的耿直火爆的东北人，须粗暴镇压，血腥残暴。让他们知道痛，知道怕。

而对于经济之都，浪漫之都，他们得用另外一种方式。

怀柔？暂且如此说吧。

他相信，精明谨慎的楚老二对待郑开奇的心思跟他一样，想用，不大敢用。

用他，还必须有人盯着他。

德川少佐最终也没有拿起那杯茶水。他觉得渴，得尽早离开，他调走了池上由彡的档案，她已经不适合在警察局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