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莫要去张家港？

再多跑两小时就能到江阴要塞了。

一时间，郑开奇浮想联翩。

如果早就在行程里有安排，那张家港之行就不是私事，而是楚老二精心安排的。老莫这种为了钱和刺激而杀人的杀手，不会半途自己没事找事。

毕竟一车子烟土的价值，可是无法想象的。他担待不起。

如果是因为听见欧阳翠莲说在张家港下车他才决定逗留，那么他就起了杀心。

郑开奇刚欲开口，老莫淡漠道：“我自己去就行，正好，给你俩点时间相处。就那么点事，给我整的那么墨迹，还是不是男淫了？”

老莫已经下了车。

郑开奇直接追了过去，“老莫，干嘛你？”

老莫嘴角咧了咧，“咋的？你还不高兴了？给你点时间。”

郑开奇摆摆手：“咱们这事得抓紧办了，你突然往张家港跑什么？我又不会用狙击枪，又很少用枪的，万一来人抢怎么办？”

“这里日军活动频繁，没有土匪和地下党流窜，没事的。万一遇到了日本人，证件都在车上，就说是刚追缴的要带到城里就可以。”

老莫并不是个喜欢说这等话的人，郑开奇更加确定，确实是楚老二安排的秘密任务。

“老莫，你有任务我知道的，你去你的，顺便帮我个忙。”

郑开奇拿出一块银元，“如果时间合适，帮我看看那姑娘住在哪。”

老莫上下打量着他，没有接纳银元：“干哈？请我下手啊。郑开奇你心够黑。”

对他来说，郑开奇对那个女人如何，都跟他没关系。

“你干不干？”郑开奇不解释，逼问道。

老莫摇摇头：“没空的，我事情很急。她还得在这里陪你，不是么？”

老莫转身就走，态度坚决。

郑开奇看得出来，老莫是真有事，而不是等着对欧阳翠莲下手。

“我只是让你查出来她住在哪，起码知道她的底细不是？”

“滚。”老莫骂骂咧咧，大步往前走，“你一会多卖卖力气，什么情报都拿得出来。”

老莫速度很快，转眼就消失在路边齐人高的野草丛里，张家港的日军哨卡肉眼可见，最远一公里多一点。

郑开奇嘟囔着，远远看着老莫融入了人群，通过了哨卡进入城中。

郑开奇折身到了车子旁边，拉开副驾驶的门，那柄蝴蝶刃就顶在他脑门上。

“姑奶奶，你冷静。”郑开奇有些意外，这进度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啊。

蝴蝶刃的尖相当锋利，在他额头上划出了浅浅一道，血液流淌。

“今天在车上发生的一切事情——”欧阳翠莲咬牙切齿。

“没有，谁也不会知道，咱们相敬如宾，咱们......对吧？”

郑开奇约莫知道了欧阳翠莲的羞怯，笑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欧阳小姐，咱们，后会有期。”

欧阳翠莲拿蝴蝶刃比划了比划，这才大踏步离开。

郑开奇没有睡好，趁着月色不错，他用车上的匕首划了些长长的野草，给车子做了简单的掩盖，就到了车底，睡了回笼觉。

他不是没有想过老莫可能就在哨卡附近埋伏，等待欧阳翠莲。如果出现这等情况，就希望不敢用枪的老莫打不过带着蝴蝶刃并心有提防的欧阳翠莲。

特工在某些时刻特别无助，明知道有潜在危局，也只能原地等待，消磨耐心。

他似睡未睡间，感觉有人踩上车，开门，又下了车，然后老莫的脸就在车底旁边出现。

“别睡了，起来帮忙。”

郑开奇一骨碌爬出车底，才看见老莫手臂受了伤。

“怎么回事？”

老莫上车拿出了心爱的狙击枪，装了一裤兜子弹，才擦了擦手臂上的血渍，表情阴冷，说道：“不瞒你了，前阵子我负责追踪一个地下党的秘密小组，虽然不清楚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但铁定是两者之一了。这次临行前，楚队长叮嘱我，联络当地的警局，有条件就动手，没条件也熟悉周围地形，等从江阴回来时再行动也不迟。”

郑开奇问道：“你动手了？”

老莫点头。

他提前知道了当地地下组织的聚集点，按照楚老二有功就尽量往自己拢的习性，他叮嘱老莫，但凡能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

老莫到了地点，那是一处农房，四周都是空旷的农田，而且他盯了一个多小时，没看见其他人员，就一个裹着一身粗麻灰衣的女人出来倒过一次洗脚水之类的液体，再无其他人。

屋子里也没有交谈声，灯光也很久不亮，估计睡下了。

他决定以过路人讨口水或问个路的借口探一探，一旦发现女人警觉，说不得他就擒住拷问接头暗号，然后隐藏那等待其他地下党的陆续到来了。

结果，敲门半天没人开，他试探性开门，院子没人，屋门没开，又打开了屋门，就有一把刀劈了下来。直接划破了他手臂。

没有人，是一个陷阱。

光线太暗，他没躲过。

他愤怒异常，搜寻了整个房间，一个人没有。

时间比较紧，他不敢过多逗留，简单搜寻后就退了出来。

他知道触动了机关，肯定是惊动一部分人，知道再不行动就真的误了事，这才找机会绕过哨卡出来，招呼郑开奇。

“你脑子好使，我这样一说，你高低得听出点什么了吧？那老娘们去哪了？”

“你就不应该冒进，我特么能有什么主意？你最好联系当地的警局。楚老二不是说了么？”

“不行，那是下策。我得再去试试，你跟我走。”

郑开奇对老莫的鲁莽有了初步认识，并对他的武力值有了一定的评估。

手臂被砍出十多公分伤口，血肉外翻，过哨卡也没带武器，还敢继续探查。

果然艺高人胆大。

郑开奇可是自己手臂被切过的，那种伤痛可是无法想象的。

老莫找了止疼药和消炎药，随便扔进嘴里几粒，就招呼郑开奇出发，“走，咱们速战速决。”

郑开奇无奈，“货车不要了？”

老莫来了句：“一个空车有什么好看的？”他往前走了两步，站住。

郑开奇慢慢眯起了眼睛，他知道，老莫一时情急，说漏嘴了。

老莫冷着脸回头看着郑开奇。

郑开奇笑了：“怎么的，为了让我去帮忙，冷血杀手都开始撒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