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棠心道，果然如此。

她就说李固怎么会突然对她这么好，若仅仅是为了补偿过去的亏欠，那应该早就来了，怎么会等了几日才上门来。

“爹爹，这件事找女儿似乎没用吧，女儿在京兆府衙门那又说的不算，便是我想让人家放，人家也不会听我的啊。”李卿棠笑着，但这笑并不达眼底。

李固笑着道：“镇国公府的小公子说了，若棠儿你愿意，他们可以撤案。”

李固说完带着期待看向李卿棠。

李卿棠放下手里的珍珠，脸上也没了笑意：“所以父亲送我这些物件，并不是为了补偿我过去受的苦，而是为了给孙冷雪求情？”

“不是，当然不是。”李固连忙道：“这些就是弥补你受的苦，只是孙姨娘这事说到底是咱们自家的事，我们可以关起门来自己解决，没必要让外人看笑话，这总归是要影响你和咱们侯府声誉的。”

“那不知父亲想怎么处理孙姨娘？”

“为父已经写好休书了，会直接把她休了，送回肃州。”李固道：“不会碍你和你娘的眼。”

“那李卿鸾呢？”李卿棠问：“她会随孙冷雪一起回肃州么？”

“卿鸾是侯府的血脉自然是要留下的。”李固道：“但棠儿你放心，便是她记在你母亲名下，但她也不可能越到你前面去，你才是府里唯一的嫡女。”

李卿棠笑了。

李固以为李卿棠这是同意了：“我就知道棠儿心底最是善良，会懂父亲的难处，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镇国公府？”

“爹爹，您还记得我小时候是什么样的么？”李卿棠突然问道。

李固一愣，他仔细回忆，但着实没什么印象，只觉得这个女儿孱弱、胆小又愚笨，但他不能这么说：“你小的时候就很乖，不哭不闹的。”

“只有这些？”

“呃...”

李固思索片刻：“还有就是，你总是爱生病，给你找了好多大夫呢。”说到这里李固又开始打感情牌：“当初孙姨娘为了照顾你把自己都熬病了，也是不容易，有次你失足落水，给她吓得都晕了过去，之后还大病了几日呢。”

李卿棠问道：“爹爹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落水的么？”

“不是因为踩到石头脚滑摔下去的么？”李固隐约记得好像是因为这个原因。

“当然不是。”李卿棠笑着摇头，看着李固的眼睛：“我是被孙冷雪推进水里的，她想淹死我，可惜被哥哥救了起来。”

李固一哽。

李卿棠继续道：“她推我下水后，看着我在水中挣扎，若不是因为和风哥哥提前下学路过，我可能就直接死在那湖里了，后来她晕倒你们所有人都担心她，我发着高烧，可屋子里连个给倒水的丫鬟都没有。”

“爹爹。”李卿棠收敛了笑：“小的时候我不懂，我也以为我的生病、受伤都是意外和偶然，可在我知道这一切后，我才明白这是为什么。”

“孙冷雪真是爱我爱的恨不得我死啊。”

“这其中应该有什么误会吧。”李固还妄想解释。

“什么误会？”李卿棠问：“爹爹您自己信么？”

“人家都说爱一个女人自然会连带着她的孩子一起爱护，孙冷雪是您的爱妾，您对她的宠爱甚至超过我的母亲，可我小时候过得连三妹妹都不如。”李卿棠冷眼看着李固：“您现在为一个从我出生开始就想杀了我的女人，为一个磋磨了我十五年的女人求情。”

“爹爹，若您是我，您会放过她么？”

李固看着李卿棠一片冰冷的眸子，后背突然发出凉意，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李卿棠见状笑了：”谢谢爹爹的礼物，我很喜欢，爹爹还有别的事么？”

“没..没有。”李固摇头。

“那我也不多留爹爹了。”李卿棠给李固行了一个礼：“我明个儿还约了郡主出游，得早点休息。”

李固铩羽而归。

李卿棠看着这些东西，全然没了刚才的笑意：“都收起来吧。”

一封休书，送回肃州？

想这样简单的放过孙冷雪？做梦！

对，她这辈子是没死成，可上辈子呢？可那些为了保护她而死去的镖师呢。

是啊，她是付了不菲的押镖钱，押镖也本就是脑袋别在裤腰上的活计，可如果不是孙冷雪，他们也不会死。

她不会原谅孙冷雪的，绝对不会。

李固离开望春轩，想了想又去金玉苑找了慕舒云。

“你就劝劝棠儿吧。”李固道：“若真被定了罪，那张贴出去丢人的可是咱们全府啊。”

“我怎么劝棠儿？”慕舒云冷笑：“我都恨不得杀了她，她换了我的女儿，还几次三番想杀了我的女儿，你还让我劝棠儿放过她？李固你听听你这是人说的话么！”

“我知道这是对不起你们，可这也是为了咱们侯府的脸面啊，我都说了我会休了她，会把她送回肃州，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她。”李固道：“我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呵。”慕舒云冷冷看向李固：“你知道么，我特别后悔，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当年我绝对会把你直接扔进太湖里，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你...”李固被慕舒云呛的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才道：“我也后悔着呢。”说着他甩着袖子离开了金玉苑。

第二日李卿棠去了京兆府衙门，进了狱中看到了孙冷雪，此时的孙冷雪已经没有往日的柔软娇美，头发毛糙，眼神无光，衣服脏乱还带着血迹。

在看到李卿棠后，孙冷雪才有了些反应：“你个小贱人，我当初就该直接杀了你！”

李卿棠笑的很是开怀：“可惜啊，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人呢，最怕的就是既要又要。”

“你当初换了我和李卿鸾的时候就该杀了我以绝后患，可你却偏要留下我的命，便要看着我受苦，以此来安慰你那颗嫉妒我母亲嫉妒的快要发狂的心。”

“你给我闭嘴！”

“我不。”李卿棠声音中带着一丝嘲弄：“你还不该既想杀我，又想把这事嫁祸给我母亲，结果两头都空，让我不仅发现了你的阴谋，还反杀了你和李卿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