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棠一听眼睛亮了起来：“真的么？”

“我看起来像是会说谎的人？”苏槐沐挑眉问。

“不是，当然不是。”李卿棠连忙摇头：“表哥是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苏槐沐淡笑一声把头转向窗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又转过头，把身子靠到了椅背上，脸便被藏在了窗户后。

李卿棠没发现苏槐沐的变化，她摘下面纱喝着茶，探出脑袋又看了看朱群的惨样，想着表哥要带她游苏州，心情大好，笑的十分明媚，像春日枝头盛放鲜花。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①

这是苏槐潇见李卿棠的第一感觉。

在绮珍阁时他就觉得那双眼睛有些熟悉，眼下看，的确就是那日在巷中与他相撞的‘少年’。

“全福你看。”苏槐潇用手指了一下李卿棠的方向：“你说世上会有这般好看的男儿么？”

苏槐潇身边面白唇红的老奴顺着望去：“回主子，世上的确有好看的男子比如您那位弟弟，但这位的确是个姑娘。”

苏槐潇手指轻轻摩挲，似乎又想起那日的柔软：“打听一下。”

“是。”

苏槐沐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他二哥：“你不是要请我吃饭么，我刚好有些饿了，我们走吧。”说着就起身往外走。

“嗯？”李卿棠看着刚上没多久的茶，又看了看已经起身的苏槐沐，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起身：“表哥想吃什么？”

“都可以。”

“那我请你去春风楼喝酒吧，尝尝那百果香。”李卿棠虽然买了些，但那是要带回去给母亲的，她还没尝过。

“好。”

今日李卿棠心情十分不错，请起客来也十分大方，点了满满一桌子菜，还招呼起婉清、木彦和木青：“坐下一起吃啊。”

婉清倒是没有顾及直接坐下，但木彦和木青却没有动。

他们可不敢和主子同席。

婉清见木青二人都没动，又站了起来：“小姐你们吃吧，我..我不饿。”

“你们三个再开一桌吧，我也请。”李卿棠笑着道：“我有钱，你们大胆吃。”

“谢谢小姐！”

雅间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李卿棠拿起酒杯先给苏槐沐倒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满满的果香在鼻尖散开，她与苏槐沐碰了一杯，然后自顾自地饮了下去。

这百果香闻着香甜，入口也是甜的，但进入胃中却有些辣。

李卿棠微微眯起眼睛，哈了口气，眸子亮晶晶的：“不愧是母亲喜好的酒，好喝。”

“有那么好喝？”苏槐沐见李卿棠这幅模样，拿起酒杯也喝了一口，这不是他第一次喝百果香，但的确觉得比以往更甜了些，也不知是为何。

李卿棠夹起一块鱼肉，入口柔软清香：“这个也好吃。”

李卿棠胃口不大，每道菜夹了几口就饱了，但还有些不想放筷，眼睛巴巴地看着红烧肉，最后还是忍不住夹了一块。

喝了不少酒的李卿棠双颊嫣红，眼波潋滟，红色的酱汁挂在唇间亮晶晶。

苏槐沐移开目光，喝了口酒。

“表哥你尝尝这个，好好吃。”李卿棠吃下软烂香浓的红烧肉，眼睛瞪的圆圆的，夹起一块伸到了苏槐沐嘴边。

苏槐沐因为长年服药，平日不太吃油腻的东西，更不会碰别人用过的筷子，但眼下他迟疑了。

“真的好吃，你信我。”

苏槐沐到底是不忍辜负李卿棠眼中的期待，张开了嘴。

因为百果香实在诱人，她喝了好几杯，眼下脑子已经有些发晕，有种飘飘欲然的感觉，她胳膊杵在桌子上用手背支撑着脑袋，直直地看着苏槐沐。

苏槐沐被她看的都有些不自然了，问道：“我脸上有东西？”

李卿棠摇头，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表哥，你真好看，像画本子里的神仙似的。”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空中勾勒着苏槐沐的样子：“那妙色身如来大概就是你这般模样吧。”

据说念句‘南无妙色身如来’就会生的像天神一样好看。

苏槐沐听后轻笑了一声：“你还信佛？”

李卿棠点了点头，又喝了一杯酒：“当然信了，佛祖定是见我上辈子修行刻苦，于是这辈子怜惜我，让我遇到了表哥。”

“你的确是在观里呆的时间太长，该出来多走走了，哪有什么转世来生。”

李卿棠小脸皱了起来，义正言辞：“有的。”

“嗯，好，有。”苏槐沐摇了摇头，低头浅笑敷衍三连，却没想到手腕被一下子抓住。

李卿棠起身紧紧握着苏槐沐的手：“表哥，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都一定要相信我，好吗？”

李卿棠距离他不过咫尺，眼角鼻尖全是绯红，酒气果香混着少女呼吸间喷洒的热气，仿佛世间最烈的情药。

苏槐沐自诩在男女之事上算得君子，但此刻他亦有些把持不住。

或许是这酒后劲太大了。

“好。”苏槐沐转过头：“不管何时我都信你。”

李卿棠听后傻笑了一声，然后就倒了下去，苏槐沐连忙起身扶住软的仿佛要化成一滩春水的李卿棠。

看着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李卿棠，苏槐沐摇了摇头：“傻不傻，这点酒量还敢在外男面前喝这么多酒。”明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还这般大胆，她到底是有多信任自己这个表哥。

苏槐沐不放心婉清一个人带着醉的不省人事的李卿棠回去，便亲自护送。

“你家小姐经常喝酒么？”苏槐沐问道。

婉清摇头：“只有开心的时候会喝上几杯，大概也就生辰和除夕这两日会喝上一杯，这是小姐第一次喝这么多酒。”

“她总是不开心？”

婉清想了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观里的日子平淡，开心的时候不多，不开心的时候也不多。”

苏槐沐默然，她初来这里不过十岁，带着一个几乎同龄看着也不甚聪明的小丫头，和一个心怀不轨的老嬷嬷，在远离亲人的地方独自生活，陪伴她的只有青灯古佛，和江南挥不掉的潮湿。

到了地方苏槐沐看着趴在婉清身上睡的香甜的李卿棠。

“小姐，醒醒，我们到了。”婉清轻声唤道。

李卿棠蹙了蹙眉，又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一点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苏槐沐见状，拦腰抱起了李卿棠：“带路。”

她都说了他们是表兄妹，表哥把醉的不省人事的表妹送回家有问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