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厅里，一个小个子的中年男人焦躁不安地坐在沙发上，另一个小个子青年倚在沙发一侧的扶手上，情绪同样焦躁。

顾宅里的管家端来一个茶托，将茶几上早已凉透了的两杯茶水替换下来，然后又一声不吭地退到门口。

“等等！”那个年轻人先等不住了，他叫住管家，“要不我们还是先走吧，等顾先生和宋夫人回来之后，能劳驾你给我们通个信么？”

管家微微一鞠躬，“不好意思先生，根据管家协会的守则，我只能听从雇主的吩咐。”

“我知道我知道。”年纪大一点儿的那个小个子从怀里掏出一叠支票，“你开个价，只要一句话而已，我会感激你的。”

管家轻轻摇头，“方先生，请不要让我为难。如果还有什么需要——我是指茶点之类的，请随时叫我。”

说着就离开了会客厅。

方正和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边系着自己的西装扣子，一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走吧，看来今天我们是见不到顾杰了。”

方思远闻言懊丧地站起来，“现在咱们积压了那么多的库存卖不出去，顾氏这下是真要不给我们活路了……那个顾华笙也真是不会做生意，为了一个男人就放弃和我们正合这么多年的合作，真是妇人之见。”

“顾氏家大业大，怎么会在乎我们这种小企业的死活？走吧，回去再想想别的办法。咱们的产品是市面上性价比最高的，只要再撑一撑，这批货卖出去是早晚的问题。”

方正和白手起家，面对危机时自然要比他的富二代儿子方思远淡定得多。

方思远的心思还停留在对华笙的谴责上，在他的思想里，都是因为华笙的“任性”才导致了他们正合钢铁的资金回流出现了问题。

“真搞不懂他们顾家人是怎么想的，让家里唯一的儿子去苦哈哈地搞科研，女儿反倒坐上了龙头，这家族阴盛阳衰的，还不是越来越败落？幸好我妹妹不像她这样，婷婷一毕业就结婚了，多让人省心……”

方正和闻言叹了一口气，这个儿子怎么比他还封建，而且咱们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不就是因为你妹妹非要嫁给那个季明寒么。

“不太小看顾华笙了。这个小顾总可是二十岁就主导了顾氏集团的私有化，而且自从她接手顾氏以后，他们家族的资产增长了将近百分之二十。这还只是明面上的金额，毕竟他们退出股票交易市场以后就没有义务再向外界公布了。”

方思远撇撇嘴，对方正和的话不屑一顾。

“哼，一介女流而已，我不信她会有这么大的本事！爸爸你太轻易相信别人了，看事情要看本质，不能只看表象。顾华笙只是顾氏明面上的执行人，顾氏真正的话事人还得看顾杰。别看顾杰文质彬彬的，其实也是个人面兽心、心狠手辣的，咱们和他这么多年的交情，说断就断……”

方正合不想再听儿子的牢骚，不耐烦地朝他摆摆手，“偏见会害死人的，别说了，你和你妹妹加起来要是有小顾总一半的脑子，我这辈子也算可以放心了。”

“爸，您说什么呢……”

方思远不满地皱了皱眉，心想他爸多半是有点儿老糊涂了。

就在这时，方正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的老花眼盯着手机屏幕瞧了一会儿，迟迟没有接通。

“是你妹妹打来的。”

“我妹？那您怎么不接啊？”

“哎，她开口闭口的都是那个臭小子，我还真有点儿不想接。”

话虽然这样说着，但他还是按下了接通键，刚对着那边叫了一声婷婷，手机里就传来一个情绪激动的女声。

“爸爸！”

婷婷的语气有些兴奋，有些忐忑，还有些急迫。她一边向方正合兜售季明寒的锦囊妙计，一边给了坐在她身边的季明寒一个讨好的眼神。

季明寒向她挑了挑眉，吝啬得甚至都没给她一个微笑，就把方婷婷哄得心花怒放，游说起来更加卖力了。

“……明寒说，咱们可以把这批钢材低价卖给百钢，然后再由百钢卖给顾氏建筑。明寒和百钢的负责人很熟的，有他在一定没问题！”

“如果真是这样，那资金链断裂的困境就可以解决了……”方婷婷开着免提，手机里方正和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季明寒的耳朵里，“明寒在你旁边么？你把手机给他，我来和他说话。”

季明寒冲方婷婷摇了摇头 ，方婷婷连忙说他不在。方正和沉默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谨慎地问道，“……那，明寒有没有什么条件？比如说，他是不是想在正合钢铁担任什么职务……”

“爸爸，你想到哪儿去了！”

方婷婷在季明寒的示意下说他只是想帮帮忙而已，毕竟现在都是一家人了，而他又正好有这个便利。

“那你就替爸爸谢谢明寒吧。”

方正和挂断电话，方思远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明寒这小子还真不错，婷婷算是没看错人。顾氏不是不想要咱们的货么，哼，现在可由不得她了！”

相比于方思远的轻松和得意，方正和脸上的忧虑反倒一点儿没少，他总觉得哪里有点儿不对劲，可一时之间却没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次危机。

“但愿是我想多了。”

……

顾氏集团大厦，顶层的办公室。

集团旗下顾氏建筑的负责人赵总监正在向华笙汇报，“……百钢发来的第一批钢材已经到位了，东湖的那个项目下周正式开工……”

华笙抬手，赵总监立马噤声，从文件上抬起头来看着她。

“这次的货一共有三批是么？”

赵总监点点头，“不过这三批相隔时间不长，第二批和第三批下个月就可以收到了。这几年行业不景气，百钢那边有很多库存，正好可以满足我们这个季度的耗材需求。”

“第一批的钢材质检了么？”

“已经检查过了，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