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就像一颗炮弹似的，把黎艾婉所有自尊都给击得粉碎。

她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努力争辩着：“我没有。”

“小贱人，还敢说没有？”阮莉此刻就像一个精神分裂者，歇斯底里地冲她怒吼，“是谁偷偷在房间里织围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专门去讨好那男生的吗？怪不得这些天，都住学校。这是找到靠山了。看来，真是翅膀硬了，连300元都看不上了？

“果然，人长的漂亮就是好，随随便便勾勾手指就能找到一个男的愿意为你花钱。”

“你就是一个婊子！一个天生的贱人！”

这些粗俗下流、不堪入耳的话简直就是在羞辱黎艾婉，也是在肆意践踏她的人格。

“我没有。”黎艾婉面红耳赤地为自己辩解道，“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和他只是朋友。”

“果然是个招蜂引蝶的小贱人啊！”阮莉用最卑劣的言语继续攻击着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勾引男人。”

“不是，他真的只是我朋友。”

阮莉鄙夷地吐出一句话：“男人都是见色起意的。什么朋友，男朋友吧。”

说完这句话，她像疯了一样，冲进黎艾婉的房间里，把东西乱翻一通，将所有能打砸的东西全部卷落在地。

瘦弱的黎艾婉根本无力阻拦阮莉的暴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房间里变得一片狼藉，满地碎片。

阮莉终于在书包里找到了那条围巾。

她那恨意绵绵的眼神，像是要杀人一样。她发疯般地拿起剪刀，泄愤似的将围巾一刀又一刀地剪碎，直至剪得稀巴烂。

“叫你去勾引男人，小贱人，贱人，你就是个贱人。”阮莉嘴里还不忘说着恶毒的话语，“像你这样的人，就应该整天生活在烂泥里，一辈子见不到阳光。凭什么，你有朋友？你这样罪孽深重的人，不配有朋友。”

霎时，黎艾婉亲手织成的围巾就这样在她眼前轻轻一下被阮莉无情剪断了。

它脆弱得像一张纸，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呻吟便已四分五裂。

围巾一小块一小块散落在地，像黎艾婉的眼泪一滴又一滴流在心里。

可阮莉依然不放过，随手拿起地上的保温水瓶向她砸了过去。

啪！

热水瓶瞬间落地，溅起一滩水。

幸好黎艾婉动作迅速，往旁边躲了一下，要不然真有可能被滚烫的热水砸中毁容。

此时阮莉红着眼，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小贱人，躲什么躲？”她狠狠戳着黎艾婉的额头，“就应该让你尝尝毁容的滋味。”

最后，她还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你、就、是、个、小、贱、人。”

如果在以前黎艾婉内心可能对妈妈还有一丝愧疚，毕竟是自己才让她没了丈夫！可是，就在刚刚，那热水瓶砸向她的这一刻，残存的一点点愧疚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啊，我罪孽深重。”她用力扯开阮莉的手，反唇相讥，“那你为什么不在爸爸去世的时候，杀了我？”

“即使把你杀了，也不能让我心中的悲痛与怨恨得到宣泄。再说了你不能死，你怎么能死呢？我要你一辈子赎罪，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还有，你就是个天生的婊子！”

黎艾婉愣愣地听着亲生妈妈用最恶毒的语言辱骂自己，神色反而渐渐平静了下来。

真好，她终于可以没有任何必要拖着愧疚感而活了。

这些年对妈妈的愧疚自责，放不下的亲情也随着这句话，烟消云散了。

她突然间释然了，只是眼角一滴眼泪格外的耀眼。

“妈，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黎艾婉清澈的双眼中透露出了勇气和坚定，“感谢你把我生下来，也谢谢你一直供我上学。但从今往后，我不想再承受这样的折磨了。”

黎艾婉终于说出了埋藏在心底多年的话。这一刻，她像是一只奋力挣脱牢笼，再也不被束缚的小鸟。

阮莉似是没有意料到素来不敢反抗唯命是从的黎艾婉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突然间有些慌了：“你什么意思？”

“从今往后，随便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在意了。我也不会再要你一分钱。等工作了，我会把自己花的钱双倍还给你，算是来报答你的养育之恩。”

黎艾婉不想在内疚自责里失去自我，也不想卑躬屈膝地活在阮莉的魔爪里。

阮莉目光含针带刺地在她身上打转：“你确定不会再要我一分钱了？”

这一刻，黎艾婉真的彻底想通了，也不会再对这个家有一点儿幻想了。

她咬着牙，无比坚定：“我确定。”

“小贱人，没想到还挺有骨气的。”阮莉的目光充满着厌恶和鄙视，随即又冷哼了一声，“不过，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摆脱我的。我永远是你法律上的妈妈，永远都是。”

等她走出房间，黎艾婉看着地上七零八落，惨不忍睹的围巾，再也绷不住自己的情绪，开始放声大哭。

她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全部释放出来。

第二天，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她心里盘算着自己的生活费够不够用。现在，她有差不多2000元。每个月大概要花300元，如果刘婷那边还能像上学期这么顺利的话，每个月可以收入200元。

这样想着，暂时应该是够的。她想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薛琳一来学校就跑到黑板面前去看分班名单。

她来回看了好几遍才彻底意识到，自己和婉婉真不在一个班级的事实。

一看到踏进教室的黎艾婉，她就哭丧着一张脸：“婉婉，我们高二不在一个班了。”

黑板上贴着接下来的分班情况，黎艾婉被分到了8班，薛琳和秦亮在5班，而尹沐辰则仍然在1班。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黎艾婉傻傻地愣在原地。她第一反应竟然是，以后在教室里再也看不到尹沐辰的身影了。

原来，离别来得这么快。

明明不是冬天，黎艾婉却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像结冰了似的。

她压抑着内心的失落，安慰着薛琳：“没事，只是不在一个班级而已，在学校还是可以见面的啊！”这句话不知道是对她说，还是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