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依凌带着自己贴身丫鬟来到了梨花小筑，冬天的第一场雪很冷，她穿着厚厚的白色的裘衣，整个人裹得严实。

莫依凌再次看到这个男人，心中百味交杂，记忆中的那个少年郎已经长大，却看着比自己小许多的样子，他满眼温柔、一脸笑意、宠溺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

这种眼神这种表情……

莫依凌不曾在记忆里面看见过在这个男子身上出现。

莫依凌好像回到了什么，低头垂眉露出幸福了然又愉悦的浅浅笑容，可是在她的丈夫身上，她见过不止一次，很多次，经常出现。

莫依凌行礼说：“见过宁王，见过唐姑娘。”

唐汐的衣着……自然不厚实，当然连无的衣着也不算厚实，一个是神，不怕冷，一个内力高深，经过唐汐这么多年的调养，抗冷。

唐汐侧头看着突然出现的莫依凌，勾了勾嘴角说：“原来是前嫂嫂啊！”

连无听到“前嫂嫂”三个字就感觉到头脑发疼，深深叹气说：“汐儿……”

唐汐看着连无，连无看着唐汐一脸不爽，连无叹气妥协了，“你喜欢吧！”

“在下连无，不过是江湖大夫，不知道周夫人突然登门拜访，有何指教？”

连无对着莫依凌是对待普通人的态度，谦恭有礼，却也仅仅只有礼而已，从他的身上看不出有什么别的想法，或者被过往的记忆牵动，没有的。

丫鬟见雪花开始大了，连无与唐汐也没有邀请的进门的意思，她就打开了伞，给莫依凌挡雪了。

“我父亲死了，周家的荣光或许很快就不在了，当年的人活着的已经没有几个了，留下来的也不多了，宁王殿下，依凌希望宁王可以高抬贵手，不要误伤无辜。”

“也算报答我当年……为你通风报信的一个恩情。”

连无却说：“周夫人，我说了我只是一个江湖大夫，治病看诊我懂，兵部尚书还是太师府的事情，我不了解，还望夫人见谅。”

“你可以怨恨我，怨恨莫家，怨恨周玉山、周光霁，你可以怨恨当年所有的人，可是……”

“泽儿当年不过十岁，他与这件事情又有何关系……”

莫渊泽被打伤的这件事情，让莫依凌感觉连无的恨是很重的，甚至会祸及无辜，一如当初东区闹市的事情，自己的一双儿女不也被伤了吗？

“前嫂嫂啊……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情……”

唐汐无惧寒冷、无惧雪花落下，不过落在她身上的雪花也不多，也是站在院子里面的，冷静且毫无愧疚地说，“你的弟弟是我打伤的。”

“你自己弟弟的名声，你是不知道吧？他三番四次纠缠我，我一个良家妇女，刚好有反抗的能力而已，怎么了，还成了我家哥哥的错了吗？”

莫依凌听了脸色有些尴尬，却又反驳不了。

“前嫂嫂啊，你信命吗？世上是有因果报应的，坏事做太多，终究要下油锅的。”

唐汐眨了眨眼，一脸天真的询问：“不知道前嫂嫂觉得你的一双儿女得下几次油锅才能弥补罪过呢！”

莫依凌听了脸色直发白，几乎站不稳，幸好得有丫鬟扶助。

“看前嫂嫂的表情，似乎对自己一双儿女的事情也并非毫不知情，不过觉得旁人的命也没有自己的孩子快乐重要而已。”

“不……”

莫依凌苍白又无力本能反驳。

“没有关系的，因为我也觉得你们的命没有我家哥哥的快乐重要。”

“不是这样子的，乐邦跟佳思不过年少无知，任性了一些，也从来不曾伤及人命……”

莫依凌被揭穿了内心的人性，她仿佛在说服自己。

“知道什么叫做勿以恶小而为之，小时候偷针，长大了就偷金了。”

“当年莫家、周家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利益，不惜陷害忠良，至死方休，你想他们有什么可能有一天会……”

唐汐做了一个“你懂的”表情，震得莫依凌倒在地上，丫鬟慌忙丢了伞也扶不住一起倒坐在地上。

莫依凌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唐汐，惊慌失措、震惊惶恐，须臾否认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连无眉心拧着，对莫依凌这个表情十分不理解，他认为唐汐并没有说什么惊天骇俗的事情。

周光霁匆匆来到的时候，见到自己的夫人跌坐在地上，连无在放里面无动于衷，唐汐站在旁边冷漠得意，他连忙过去扶起自己的夫人。

周光霁今日收到下人的汇报说莫依凌离开了府邸，他猜到了莫依凌会到梨花小筑找宁王，果不其然在莫依凌是来了这里。

莫依凌见着周光霁的时候，意外之中带着一丝委屈和难过：“夫君？”

似乎对自己夫君突然出现感觉一丝意外。

“起来吧！宁王的事情，父亲和我可以处理的。我们回去吧！”

雪越发大了，寒冷的气息也是越发明显。

丫鬟也赶紧捡起地上的伞，给莫依凌遮住雪花。

连无瞧着也说：“汐儿，雪大了，回屋里吧！小心着凉了。”

唐汐对连无笑着应了：“好咧！”

“周夫人……”

唐汐看着眼前这相互扶持的一双夫人，越看越碍眼。

莫依凌听了唐汐的话居然激灵得一哆嗦，周光霁握着莫依凌的手，给她支持和温暖，莫依凌回以淡淡的微笑，眼神里面透出一丝可怜。

一介书生的周光霁转身，表情怒气满满地说：“唐姑娘，你先是破坏我岳父的葬礼，今日也欺负我的夫人，天子脚下，皇城之中，尚有律法，做人不要太过分了！”

“哦……”

唐汐不咸不淡地应了周光霁，周光霁差点没有气死。

“我叫住你们，也是想对你们说一句，做人不要太过分了，会有报应的，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到了的时候，哭着求饶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周夫人，还记得我刚才问你那个问题，油锅下几次才好呢！”

唐汐笑着，明明天真甜美，偏偏让莫依凌感到毛骨悚然。

“我们走！”

莫依凌拉着周光霁快步离开这里，背影……就落荒而逃的模样。

“所以妹妹，周夫人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怕成这个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