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入朝为官已经四十载，三朝元老，尽忠尽责，从来不肯懈怠……”

“太师的意思是你年老，累了，干不动了，想告老还乡吗？”

皇帝冷眼旁观、无动于衷地打断了太师周玉山潸然泪下、感人肺腑的发言，直接断章取义地杀一杀他倚老卖老的坏习惯。

“太师，这是宁氏的皇朝，尽管不是朕……坐在这个皇位上面，也定然是另外一个宁氏的人，他可以是朕的儿子，也可以是朕的王叔，只要还是宁氏的人，这个皇朝就没有颠覆。”

“大理寺卿……”

皇帝高呼一声。

“臣在。”

“兵部尚书惨死在家中的案件交给你来处理，朕希望不要再有冤假错案，滥杀无辜。”

“臣领命。”

皇帝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他是站在宁焱那一边的。

也是，在朝为官多年，了解十五年的事情，了解这个皇帝过往的人都应该明白他素来与宁王亲近。

坐在皇位上面他，居然也毫不忌惮地说出，他不在意宁王是否会抢夺皇位这个事情。

这一点万万没有想到，百官也不得不惊讶了。

皇帝见着太师依然跪在地上，神情有些复杂，皇帝便温言细语地问了一句说：“太师，是否年纪大了，身体不舒服，要不早些退朝，让太医诊治一番。”

“太师乃国之栋梁，日夜为朕分忧，若是病了，朕是会心疼的。”

“和鸣……”

“老奴在！”

管事太监和鸣保持一贯的冷静和温和。

“没见太师累吗，叫人搬个椅子过来，顺便请太医过来瞧瞧，万一真病了，该如何是好呢！”

“老奴马上办。”

“周侍郎……”

“臣在……”

皇帝又点了周光霁的名字，周光霁马上应了。

“你父亲年老了，你得多努力为他分忧，也是为朕分忧。”

“周太师也是三朝元老了，功在社稷，朕啊……恐怕也比不上……”

皇帝此话一出，哗啦啦地跪倒一片，本是已经准备上座的太师也马上跪在地上了。

“老臣惶恐啊……”

“惶恐……”

皇帝冷笑一下，目光又冷又锐利，“纵容周家子弟闹市中纵马伤人，还不止一次……”

“若非宁王叔武功高强，身手敏捷，不然朕也差点要死在周家人的马蹄下了……”

当日东区闹市的事情，皇帝也等了许久了，憋着这口气，咽不下去许久了，当初具体的情况如何，百官里面无人知晓，只知道皇帝当初的确在现场附近。

近到哪里呢！

百官没人知道。

“周家的功绩是否可以践踏朕的子民，朕的尸体而过。”

皇帝一怒，没人敢说话。

今日皇帝是铁了心要收拾太师了。

“老臣惶恐啊！老臣管教无方……”

“一句管教无方是不是就可以杀人越货，一句管教无方是不是就可以无视南国的法制！”

“太师，花费太多时间在朝政上面了，朕感到愧疚，让你与家人相处的事情太短了，以致出现管教无方，闹市纵马的事情。”

“太师也说了，年老了，朕准你好生休养。”

“属于周家的荣耀，朕是不会剥夺的，周光霁……”

“臣在……”

“你父亲老了……你父亲的位置由你接替，今日开始你是我南国太师。”

周光霁愣了一下，看着自己的父亲，然后跪拜谢恩：“谢皇上隆恩，臣定然殚精竭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了，朕也累。”

管事太监和鸣高呼：“退朝！”

没人能想明白皇帝这这个举动是什么，既然还是要抬举周家，为什么要跟太师过不去，既然要太师过不去，为什么还要把太师的位置给周家呢！

帝王一怒，周家日常交好的官员也没有敢站出来的，深怕波及自己，尤其在莫从这件事情上面可以看得出来，皇帝与宁王是要收拾当年的人了。

这个时候，谁也不敢明晃晃自己跑去送人头。

太师周玉山被气得不轻，却只能在心里气着，直到回到了太师府。

皇上的旨意居然来了周家，明明白白告诉周家所有的人，周家恩宠还在，太师之位还是周家的。

周家府邸的周玉山的书房，周玉山也是按捺不住的发火。

当然书房里面只有他儿子周光霁一人。

“现在到底是在哪一出？皇上到底想干嘛？”

周光霁叹气说：“可皇上说得对，无论是宁王还是他，最终还是宁氏的皇朝。”

周玉山捏了捏眉心，感到身心疲累啊，四十多年，最终还是要为他人做嫁衣，皇朝，宁氏，宁氏皇朝。

莫从死了……

当年的武官……十五年了，武官上战场，已经没有几个了，莫从死了，还有一个在边境打战，皇帝不会轻易动他。

文官，首当其冲周家已经是杀鸡儆猴了。

“没有关系，我已经联系好，宁氏的皇朝，我就想知道这个皇朝还能活多久……”

周光霁震惊了，马上观察周围。

“父亲，冷静，莫要胡说。这可是诛……的大罪！”

周玉山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心塞啊：“皇上不会轻易放过当年人，他是要给宁焱证明，既然宁焱没有死，他还是这皇朝的王爷。宁焱，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周家可是与宁焱有灭门多妻的天大之仇，若是宁氏不死， 就是我们周家要亡。”

周玉山说着这个话表情狰狞可怕，眼神凶狠，把周光霁也狠狠镇住了。

“若是宁王要回来夺你妻子，破坏的幸福，你觉得你还能继续为这个皇朝尽职尽责吗？”

周玉山站起来了，拍了拍周光霁的肩膀，苦口婆心地说：“开弓没有回头箭，当年我们已经做出了选择，今日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不是我想下死手，但他们也没有让我活着的机会 。”

“我周玉山一生功在社稷，为国为民，今日朝堂之上……”

周玉山既气愤又难受，语气又怒又可怕，“皇帝可曾给我留下半分情面，他……”

周玉山的声音拔高了几个度，完全入魔一样，而后又冷静了一下，声音气得颤抖着，“今日早朝，光霁你看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