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远挥了挥手，让下人退避了，剩下都是心腹。

“陛下的圣旨已下，收拾好东西也该回去了。当年你素来同大皇子交好，今日时移世易，太子之位已经更迭，可你的婚约终是有效。汐儿，可有什么想法？”

唐汐淡然回应：“皇子的行事作风，本不应公开讨论。父亲也该知道谁才有治国的才、容忍之度。不过具体情况如何还是应当进京亲眼目睹才能有个决断，终究耳听为虚，我们唐家的家世在朝中又岂能尽是朋友。”

唐远点了点头：“汐儿说得在理。婚姻的事情，以爹的身份地位还有战功还是能说一说的，莫要担忧。”

唐远这话自然是谦虚，以唐远现在的功绩，女儿的婚事做主也是不在话下，皇帝陛下也不会选择唐远立下千秋之功时候让他心存不满，至少在这两三年内不会。

伴君如伴虎，帝王的心思难料，将来的事情那是谁也不好说。

“父亲，举家搬迁是大事，行李繁多，人多眼杂，也容易引人注目，汐儿想着同几个贴身丫鬟轻装先行入京。如果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告诉爹，总归要比别人来得实在一些。君心难测，我们还是需要小心为上。”

唐远点头一口应允：“好，听汐儿的。”

唐汐身边的除了清扬之外还有五个丫鬟，均是唐远训练的出来武功不俗的人，贴身保护唐汐的安全，无论是江湖大盗还是官方军队，唐远也是很有信心她们能够应付，所以也就应允了，更多是唐远了解自己的女儿，这么一群人让她一直端着，实属难受，更怕她不高兴做点……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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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升起来，又慢慢落下，热热闹闹的帝京皇城也不过路人二三，十分安静。

大皇子府邸，凉亭之下，清秀俊雅、面若谪仙的大皇子风焱身体挺拔站立，侧耳听着心腹苏晖的汇报：“南下的探子回报，唐家大小姐唐汐已经先行启程，脚程也快，估计回到帝京也是十五日内的事情。而唐将军大约需要二十天的脚程，仆人众多，恐怕还会有所耽搁。”

风焱的眼睛有光却无神，看得出来的确有眼疾。

“汐儿妹妹……”

风焱想起小时候的唐汐，糯米团子一般，又软又可爱，笑起来比蜜饯还要甜，亮晶晶的眼睛总是满眼笑意看着自己，一声一声唤着自己“太子哥哥，太子哥哥”。

想到这里风焱冷峻的表情柔和了一些，可现在的太子却已经不是自己了，而同唐汐有婚约是太子，不是大皇子，更不是风焱，这个认知让风焱的心里难免失落——记忆中满心满眼的那个小女孩，自己也要失去了吗？

夺嫡之争历朝历代也难以避免，这场战即使不能赢，可他也不能输，唐家已经是他最后能把握的筹码了。

唐家的声望至少能保他现在平安，而他也能维持唐家在皇帝心中的一个位置。

只是选择一个瞎了的皇子作为储君，这种可笑至极的事情，在朝为官的又有谁会做呢？风焱对此毫无信心，他只能赌，赌唐汐还在意他这个儿时的玩伴。

风焱抚摸手里握着一块红玉，轻声道：“汐儿妹妹，希望你还能念在儿时的情谊，助我一臂之力。”

风焱明白自己的眼疾怎么也不能会有人支持自己再为储君，可不当储君也不想在夺嫡之中无故丧命，虽然技不如人也需要谋求生存，只求上天怜悯，自己能够在这场风雨之中全身而退。

风焱收拾了一下情绪说：“风磊那边呢！唐汐离开唐家先走一步的事情，他们是否得到消息？”

苏晖回答：“目前派人跟踪唐家大小姐的人并没有发现有第二波人。”

风焱轻轻皱起眉头：“丞相不是这般掉以轻心的人，诏令从帝京送出的那一天，他就应该派人看着唐家了，为何没有第二波人，这不是丞相的作风。”

“属下再去查探。”

风焱摸了摸手里那块玉佩说：“去吧，务必妥当，计划不能出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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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会之上，皇帝随着宫人缓缓坐下，扫视了下方问：“大皇子呢？”

宫人回应：“回禀陛下，大皇子身体抱恙未能如期参加朝会。”

二皇子风磊故作叹气说：“皇兄自从五年中毒开始，身体总是抱恙，可有请太医查看？”浓眉大眼之中不怀好意。

皇帝不耐烦挥了挥手说：“不讨论他了。”

于是开始了朝会正式的议程，更多是关于唐家的事情，司马大将军打战凯旋而归如此大事自然分外有重量。而二皇子的党派是要把唐家的婚约从陛下的嘴里应允下来才能安心，旁敲侧击猜测圣心，皇帝终是没有表态。

朝会之后，皇帝身心疲惫回到御书房，管事太监马上示意宫人扇风，送上冰凉的茶水，让皇帝也宽一点儿心。

皇帝摸着自己头按|摩按|摩，喃喃道来：“焱儿是朕五个孩子当中最优秀，又是皇后亲生，作为嫡长子，朕一直中意他，年幼之时便立他为储君，这些年来，他也未曾让朕失望过。”

管事太监马上恭敬回应：“大皇子文韬武略，即使现在身体略有不适，可办事也是利落干脆的，武功也不曾落下，确实旷世之才、国之栋梁。”

“到底请了太医看过没有，为何总是身体抱恙？”

皇帝也有些不耐，对于风焱，他确实有一丝偏爱。

管事太监恭敬又温和的宽慰皇帝：“陛下，昨日便请太医看过了，太医说是中毒后落下的病根，容易反复，已经开药调理了，相信过几天就痊愈了。”

皇帝叹息了一下就开始日理万机了，有些事情即使是皇帝也是身不由己的——即使有偏爱，他也很难在扶持风焱当储君。

帝京附近一个镇子郊外，风焱带着树下隐蔽在树林高位暗处，苏晖抬头看了太阳的位置，压低声音说：“探子来信，唐家大小姐的马车还在官道，约一个时辰途径此地，属下也在附近埋了暗哨，约一刻钟的时候会发信号，殿下，所有事情准备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