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这时，虚空中响起一道惊怒的尖叫声。

任谁也没有想到，苏言竟然在这一刻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

苏言没有理会，神像狠狠朝地面砸去，刺耳的声音炸响，白瓷神像被砸得粉碎，破坏比之前还要彻底。

一道阴影从角落里飞来，愤怒地看着苏言。

神像碎成什么样祂都不关心，祂惊怒的是苏言的行动。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苏言眼前，眼睛空洞的布娃娃散发出阴冷的气息。

那是本不该出现这里的“池田雏”。

“发现，你指的什么？”苏言手抵着下巴，看着出现的布娃娃，歪头微笑着问道。

“发现你编排的这个‘为了平息神明的愤怒而替池田三家偿还罪孽’的剧本吗？”

“我是应该叫你‘祂’，还是‘才能之神’？”

天空中，黑压压的云朵渐渐集聚，形成恐怖而阴沉的漩涡。

“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池田雏，或者说寄宿在池田雏灵魂里的“祂”此刻终于撕破了脸皮，浑身上下散发着阴沉的邪意，恨不得把眼前的苏言撕成碎片。

“我一开始也没能察觉，毕竟你在信息上掌握的优势，比我这个‘外来者’要高出太多。”

苏言冷冷盯着眼前丑恶的玩偶，似乎在里面看到了一个被囚禁着不堪折磨的灵魂。

“最初的异样感来自在藏岛家找到的那张照片。”

苏言从怀中掏出照片，原本惊悚的照片在这一刻露出原型，散发着和才能之神一样的邪气。

上面的血字也像颜料般褪色。

“在这张隐喻着藏岛堕落的照片出现后，我第一次感到了不对劲。”

“因为你不知道，我们这些‘外来者’是带着任务来的。”

苏言敲了敲太阳穴。

“我的任务是，探索‘藏岛肉店’，获取藏岛的帮助。”

“而这，无疑和我必须抗拒藏岛的暗示有所冲突。”

“我当时并没有多想，因为藏岛端出来的那碗浓汤确实有着负面效果。”

“这也让我对系统的提示和藏岛的发狂没有太过深究。”

“真正让我看出破绽的，是春木次郎，以及假扮池田雏的你的出现……”

“不可能！！！”才能之神狰狞的身躯发出怒喝。

“我编排的故事没有任何的漏洞！”

“你当然不会留下任何漏洞。”苏言冷声打断道。

“甚至，你还特地给春木次郎下达了指示，一个棒子一个枣，想把我治的服服帖帖。”

“只可惜，你们给出的信息，真的来得，太，容，易，了。”

“就像是迫不及待在我面前展示故事背景，想要尽快推动完剧情一样。”

苏言失望着摇了摇头。

“我一直在想，究竟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让我没能触发在春木小学校的任务，但后来一想，有问题的地方，为什么不能是春木自己？”

“作为一个阴冷、狂暴、以体罚为乐的教师，一路折磨刁难学生过来的人，却在我这里高高抬起轻轻放下，未免太过诡异。”

“在作出这个推测起，我就连春木口中说出的故事背景都产生了怀疑。”

“藏岛和春木都是被你‘赐福’过的村民，但是藏岛在你的对立面，所以你让他发疯断绝沟通，而春木是你的棋子，所以你配合他给我演出了一场好戏。”

“一切，都是为了隐藏当年的真相。”

“真相……”这个词语像是刺到了才能之神的痛处，祂阴冷地说道。

“我让春木所说的，就是真相。”

“哦？是吗？”苏言冷笑一声，“先假设是这样好了。”

“不知道多少年前，阴阳师斑目椿了来到无神村，在当时这里还不叫无神村，只是一个贫瘠的乡土罢了。”

“没有自身的土地优势，交通教育都极为贫瘠的，毫不出众的小乡村。这样没有竞争力的小乡村在那个年代可要太多太多了。”

“偏僻、愚昧、又有着发展的渴望。”

“于是，看准了这一点的阴阳师斑目，在成功劝说村民后，在山顶建立了‘才能之神’的神社。”

“从那之后，一位位在各个学界崭露头角的人才走出了无神村，成了无神村民的骄傲。”

“这么说来，这些无神村的村民倒要好好感谢你才是。”

苏言看向才能之神，后者此刻已经端坐在神坛了，不再掩饰。

“那是自然，我给予了这些愚民希望与才能。而他们呢，到头来还要违背我的意志，简直该死！”

“呵呵，那么问题来了。”

“那么多的人才走出了无神村，可为什么时隔那么多年……无神村还是这么苍凉，落后呢？”

“……”

苏言的质问让才能之神陷入沉默。

“那么多人才走出，连一个愿意回馈家乡的人，都没有出现，你觉得是为什么？”

神坛上，才能之神的身躯明显的一滞，阴沉地看向身前的苏言，对上对方明亮的目光。

“一开始我也陷入了一个误区，在这无神村内，算上池田家，也总共只有三户人。”

“最初，我以为是因为这个封闭的世界本来就没有人烟。

但当我发现这个世界的时间和空间都是各自独立不断变化之后，这些死寂的民居已经足以引起我的注意。”

“你赋予的‘才能’并非毫无代价，不是吗？”

“一代一代，你汲取的，是无神村民的生命，当无神村民从虚荣和自豪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渐渐察觉。”

“你根本不是什么平等爱人的才能之神，你只是一只贪婪血腥的邪神！”

“你降下的根本不是赐福，而是恶毒的诅咒！”

“可惜这些愚昧的村民哪怕明白了，也只能像是饮鸩止渴一般，自我蒙蔽。”

“他们为了让孩子‘出人头地’，索性在你这邪神面前卑躬屈膝，哪怕你会吸食他们的生命。”

“可悲的是，他们甚至视这种‘自我牺牲’为身为长辈的骄傲。”

“直到最后，还传承下来的村民，只剩下池田、藏岛、还有春木三户人。”

“而那个时候，已经没有‘过去’可以吸食的你，终于将贪婪的目光，看向了无神村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