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班长你大半夜不回家就是因为睡着了？”

“不是啦，都说了是突然就觉得很疲惫...中午听到广播通知是打算回去的了，但又想起昨天那本小说还没看完，就想来一趟活动室拿回去...但突然就。”

“要缝歪了。”

“啊？哦哦哦！你别说话了，我很难一心二用的。”及时的提醒让少女将注意力移回手上，但缝线还是扯到了伤口，将问我难免倒吸一口凉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几个月前的左肩上的旧伤还没好利索，平常战斗时完全没感觉，但现在又受到刺伤反而有些疼得过分。

“不过活动室居然还有工具这么齐全的医疗箱吗？”

“只是有备无患吧，我接过社长整理活动室的时候就发现它了，平时一直堆在角落里。”

姬如似缝好了将问我肩膀上的伤口，分过神回答将问我的同时回头在医疗箱里找绷带。

“连这种棱形武器刺出来的伤害也能缝得这么好。”将问我看着伤口处整齐地缝线，在灵能的作用下此时已经止血，“感觉班长你学什么东西都很快啊，倒是比我厉害多了。”

“嗯...我要是说我也记不清了呢？”

绷带一圈圈的缠绕着，将问我低着头看不清少女的表情，一坐一站的情况下将问我稍微抬头就感觉要撞上什么，少女平常穿衣服总是挑宽大素色的倒是看不出来暗藏资本，反正少年现在是不敢抬头。

也不知道姬如似是不是在凡尔赛。

“班长是在谦虚？这一手伤口处理和缝线功夫怎么看都像是普通高中生能熟练掌握的，大可以自信一些。”

“没有啦，是字面上的意思，我隐约记得是以前看书学的，但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只是寻思着能行。”

末尾还打了个只在二刺螈里见过的绷带蝴蝶结，两个伤口绑完倒是整个胸口和腹部都覆盖了。

“俺寻思就能这么厉害？班长也是深藏不露啊。”将问我站起身，试着活动一下身体。

姬如似背过身收拾剩余的绷带和针头缝线，将问我没看到的是少女的脸有些红润。

毕竟这还是姬如似这辈子以来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到男子的身体，还是同龄的少年。

更何况是将问我可是有着灵能者趋向“完美”的身躯，稍显瘦削的身形在脱了衣服之后意外的显得结实。肌肉的线条还不算明显，但触碰之时的紧绷隐隐述说着其中蕴含的力量，倒是少年感十足，对于性格始终有些软糯的姬如似来说还是很有冲击力的。

“我只是看得东西多而已，平常空闲的时候也没什么事能做。倒是将问我同学，今晚的事情可是让我感觉世界都不真实了哦。实在太过离谱以至于我现在都不知道从哪问起好了。”

姬如似收拾好医疗箱后又从存放医疗箱的柜子里翻找出了一些吃的，“想喝点什么吗，受伤失血了还是得吃点什么补充一下能量，虽然现在活动室里只有零食饮料就是了。”

“巧克力和热可可有吗？不如就从我的眼睛开始？”

“热可可是没有了，只有可乐，巧克力也只剩下最便宜的很腻的那种了。嗯，也是，直到现在你的眼睛都还亮着呢。”

“要可口不要百事，还有什么吃的也给我安排上吧，我喜欢甜一点的。这个就是所谓的超能力的象征吧，嗯好像也不是每个灵能者都能有，但总之就是个外显特征。”

将问我撕开巧克力外的铝箔纸掰了一块扔进口中，然后指着自己的三瓣花美瞳。他一直维持着灵能的活跃状态，以防还有敌人袭击。

“还有两包薯片，给。所以这就是柳河城封城管制的原因？超能力者之间的冲突？那将问我同学你一定是正义的一边的吧？”

“谢谢。嗯，算是吧，我只是打工仔而已，上头不太靠谱，我也只能顶上去了。不过为什么班长会觉得我一定是正义的一边的呢，就不能是我借着外貌潜入学校当内应？”

“那为什么要为了救我而受伤？嗯...还有为什么要掰着吃巧克力，手会变得黏黏的，还吃的慢，你的超能力难道不是需要很大的热量吗，那么快。我刚才看你唰的一下就到我身边了，就像闪电侠一样。”

姬如似趴坐在桌子对面，静静地看着将问我一块块的掰着巧克力，活动室里只有窗外的微光和桌子上的一盏小灯提供光源。

橘黄色的微光在阴暗的小活动室里映照得少女的眼瞳金灿灿亮闪闪的，摇曳着的光在她的眼里又像是水波，透亮中被衬出一丝水莹。

‘倒是挺好看。’忍不住多瞟了少女两眼后将问我默默把视线一开，再盯着人家眼睛看就要被发现了。

“我的能力不是跑得快啦，那只是单纯的身体能力强化而已。我喜欢吃甜的也不是因为能力需要热量，叫做‘灵能’的东西本质是很唯心的，就算不吃东西，不处理伤口，我也能再打上一整天，我喜欢吃甜的就是单纯喜欢甜的。”

将问我将最后一块巧克力吃下，舔了舔手指：“但就算我的身体能在超能力的支持下维持行动很久，超能力本身也是会消耗的，而灵能的恢复方式就是‘休息’。”

“休息？是指睡一觉？给你纸巾。”少女递过一小包开过的纸巾。

“谢谢。是指精神层面的‘休息’，只要是进入被自己认可的放松状态就都能恢复灵能，睡觉能保证质量和需求的话，也的确是恢复灵能最快的方式。”

“那我能帮上你什么吗？”

“嗯？班长能给我缝伤口其实已经帮上我很多了，不用再多做什么了。”

同时进行的两个话题变为了一个话题，将问我有意不想严肃的话题继续，但剩下的依然是不太适合在这种场合继续聊下去的那个。

“可你救了我，你也说了你需要‘休息’来恢复，一直亮着这个眼睛也是因为我还在吧，这样怎么能算是恢复呢？”少女的学习能力强或许正是源自于这种敏锐。

“嗯...镇暴小队很快就，哦，就是官方的人员，很快就能到了，到时候我跟着他们送班长你回去。”

“为什么拼着伤成这样救我呢？”少女早就发现了将问我包着绷带的左手还在渗出血液。

伤的最重的终究还是左手，哪怕有特质手套抵达了大部分伤害，但少年显然为了保险而过于用力地抓住了匕首的锋刃，「激流」的爆发力量反而成了伤害自己的主要来源，深可见骨的伤势已经不是一个医疗箱可以处理的程度。

渲着灯火的金色眼睛直盯着少年，不再随着光芒摇曳，透着的认真劲让将问我避无可避。

将问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中计了，或许姬如似一开始就打算问自己这个，轻叹了一口气。

“我啊，以前是个挺倒霉的人，不仅自己倒霉，连牵扯到自己的人也会倒霉。哪怕到了现在，我也习惯了去拒绝和远离别人，但我也格外珍惜愿意帮助我的人。”

“可我们只是认识了一两个月，平常在班上也不会说话，也不是每天都能在活动室里说上话，我也很难跟得上你的兴趣，就连这种时候我都成了累zui...”

“如果班长你这时候说我们还不算是朋友的话，我可是会很尴尬的。”

将问我及时打断了姬如似。

“对不起！”

少女立马双手合十道歉，明明是道歉，可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是掩盖不住。

“我，我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愿意跟我做朋友。班上的人都说我难以相处来着。”

“明明班长这么好说话？”

“才没有，只是跟将问我同学待在一起没什么负担...”

“嗯？是因为我的年龄比你小吗？有时候我觉得你看我的眼神还挺...嗯...慈爱？我不知道怎么形容。”

将问我这么一听倒是回想起了一些和姬如似相处的细节，有时候她看着自己安利各种东西的时候就偶尔会有种“妈妈虽然不懂，但妈妈爱你”的感觉。

“啊？！将问我同学比我小吗？”姬如似好像到现在都不知道将问我是跳级插班进来的。

“对啊，可能你没注意，但其实我只比你高个一两厘米，年龄也比你小个两岁吧？”

说起来也纳闷，明明灵能者说是身躯会逐渐趋向完美，但将问我自从得到伪权能长了几厘米到165cm之后就哪怕一毫米都没长高过了。因为体型的缘故，原本打算直接用唐刀或者太刀同化的耍帅计划都只能放弃，选择了定制高重量高耐久的长直刀，主打一个朴素耿直。

反正将问我一直是力大砖飞地劈砍，开了「切断」之后也无所谓刀身弯曲有不有利于劈斩了。

“14岁？那不是初中生吗？”班长看起来更加吃惊了，甚至皱了皱眉，“这么小就要打打杀杀的？这种事情......”

“某种方面来说可以算是一开始就没得选吧，不过我这边也没什么抱怨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现在想想，似乎一开始就只能往这个世界的里侧走，反倒是对科技风俗发展更超前的表侧失去了应有的好奇。

“可你才那么14岁就要承受这些，这种事情怎么都不对吧！所谓的上头就是这样指使人的吗！”

姬如似很清楚少年受的伤势之重，如果是个普通人，可能在这种伤势之下已经昏死过去了吧，更何况一番大战之后还能跟自己交谈，安慰保护着自己。

而做着这些事情的只是一个14岁的少年。

姬如似皱着眉头，比起生气，她感觉到的更多是难受，这个世界需要一个半大孩子站在人们的前面吗？

将问我没回答什么，他毕竟不是真的只是一个14岁少年，往前二十年的“现实”自己无力改变，现在，只需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就好。

“我还能帮上你什么吗？”少女皱起的眉眼里又变为了内疚和担忧，曳光下像是要溢出泪似的。

“嗯......”

朋友之间就是因为纯粹才叫做朋友。

“只要微笑就好了。”

“什么？笑，这样吗？”她尝试着用手指咧开嘴角。

“是指你能好好的就行，而且我觉得你笑起来也很好看，我会感觉到放松。”

窗外的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只剩下零碎的嘀嗒声了，姬如似难得地在谈话中别开视线。

“有没有人说过将问我同学你说话很不害臊。”

桌对面的少女埋头在手臂中，不让少年看到她的表情。

密集的刹车声响起，变换的红蓝两色彩光闪烁在走廊的墙壁上，打断了少年少女的课间时间。

“人来了，走吧。”

姬如似还想要上去搀扶受伤的少年，但将问我已经走了出去。

室外已经只是不时有硕大的雨滴滴落，十数分钟前的的滂沱似乎只是幻象，可水泥地面足以没过鞋底的镜面印证着它的痕迹。

厚实的灰云依旧笼罩着夜空，隐有雷光在层叠中闪烁，酝酿着更为盛大的鸣动。

装甲皮卡发动，少女看着身旁少年的眼，今夜里不曾熄灭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