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必当改正。"

此人根本无意改变，陈无奈地轻叹，拭去嘴角余迹，察觉气氛有些微妙，便先开口打破宁静：

"你...是否对孩子无甚好感？"

"视情况而定。吵闹不堪的，罢了，顽劣的，罢了。还记得当时亲戚家的孩童来家中嬉戏，不慎弄坏了我的CSM腰带，我只是轻轻教训了一下，那连我名字都记不清的亲戚竟狂怒责备于我。"

虽不明CSM腰带为何物，陈仍深表共鸣："那种孩童确是惹人烦忧，更何况那些不通情理的家长。"

"正是如此。"

秦恩边回应边继续翻阅古籍，陈因仍在静养，不能四处走动，只能与他一样以书消遣光阴。

差别在于，前者研读的是无甚深意的插画册，后者则是典籍名着或知识类杂卷。

"对了，你频繁来访，真的无妨？"

"放心，工作方面尚可，谁没有加班之时，习惯了就好...当然，我并不想习惯这种状况。"

"那你还是专心工作为宜。"

秦恩抬头，惊讶问道："那你就不再需要我过来了？"

"需要？我何时说过？"

"我直觉如此感知的。"

陈很想反驳“不应过分依赖直觉”，然而，这家伙的直觉出奇精准，仿佛能窥见世界之书，错误率几乎为零；再者，她确有此意，毕竟独处在这孤寂的病房颇感乏味。

她不像秦恩那样，随手一件物品都能自寻乐趣。

陈相信，哪怕给秦恩一块顽石，他也能玩出新花样。

"....总之，不必太过频繁前来，况且...."

"况且？"

"恐有流言蜚语。"

"流言啊，的确，造谣易，澄清难，那好吧，我就不打搅你了。"言毕，秦恩即刻起身，向陈挥手告别，预备离开病房。

毫无犹豫？陈稍作迟疑，最终唤住他。

"慢着。"

"嗯？"

"今日，无碍。"

"可你刚才说担心流言——"

陈答道："总有澄清之时。"

"好吧...."

既本人如此看待，他执意离去似乎不太恰当。

秦恩重归椅座。

两人继续交谈，陈突然提出想去庭院坐坐，秦恩无奈答应，一同来到医院庭园一角。

陈望向陪同母亲来探亲的女孩，若有所思："不过，孩童之事...我恐怕不会生育。"

"因为痛苦？"

"非也，只是...你知道我的身世，对吧？母亲虽为近卫局的干练之人，却仍陨落于与掠夺者的争斗，我不认为以我之力会步其后尘，然而人生总是充满未知，若有孩子，他们只会承受更多的不幸。"

"我猜你未曾考虑过辞职。"

"确实，除非到了退休之时，否则我会一直在近卫局任职。警司的身份已是我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嗯...或许正因为如此，人们才觉得我乏味。"

"的确如此。"

陈苦笑："好歹礼貌地否认一下，你这样会伤人心的。"

"我觉得对你直言较好。"

"....如此。"

陈深深吸气，缓缓呼出，继续说："但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让家人生活在这种环境中。"

"嗯嗯，我也是这般想法。"

"对吧？首要之事仍是改善环境，其他事情以后再说也不迟。"

秦恩点头赞同。

确是如此，若让孩子承受苦难，不如不生，不过陈小姐尚且年轻，连婚嫁之事都无需忧虑，思考这些难道仅是无聊所致？

不如换个有趣的话题深入探讨。

"可否讲述你在工作中遇到的奇异之事？"

"奇异之事吗...确有，想听？"

"想，或许可以作为素材使用。"

"素材？"陈疑惑道。

秦恩摇摇头，撇嘴道："啧啧，这是作家的秘密。"

"你自称作家，还何谈秘密。不过罢了，我回想一下，从这个故事开始吧，放心，非重要任务，可述之言。"

秦恩聚精会神倾听，见他如此专注，陈也提起兴致，一一叙述自己经历或听说的奇闻怪事。

这类事她极少对外人言说，因无人询问，她也无分享之意，但在秦某人面前则不同，即便未曾亲身经历，知晓这些后她也如捉到虫子的小童般兴奋炫耀，仿佛昂首挺胸地说“我知之甚多！”一般。

听完，秦恩感慨："其实颇有意思，我收回之前的评价，陈小姐并不乏味。"

"你...特意为了反驳我，才让我讲述这些的吗？"陈又惊又窘。

"不，我也想听听世上还有多少人比我更奇特。"

"你自知之明啊...."

陈低头看腕表，说道："已过一小时，我竟未察觉。"

"怎么了？"

"无妨，只是感叹一番。"

陈收回目光，凝视前方，心中却在思量："无论过去遭遇何等烦恼，只要他在身边，我便能松弛许多...且话也会变多，不知这是好是坏。"

陈默然无语，秦恩也随之沉默，两人并坐，静静欣赏庭园景色，直至秦恩突然发问。

"陈小姐，我一直想知道，你是塔露拉的妹妹还是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