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薰扎着高马尾，一身运动装，慢慢跑着，脸蛋绯红。自警校开始，每天她都坚持着夜跑的习惯，刮风下雨都不曾改变。昏黄的路灯，时不时滴滴响过的汽车，留下淡淡的尾气味。厉薰笑笑，这种气味在都市里已经习惯了。

牡丹城作为C国西部山城的第一大都市，空气环境质量算是不错的，尾气也是片刻就消散不见。

渐渐地厉薰看到人行道上行人多了起来，虽然入夜，前半夜步行街附近人流依旧不少，夜市小吃吆喝声人群嬉笑声此起彼伏。厉薰放缓脚步，从人群中步行穿梭过去。

“小丫，小丫，你啥时候回家啊，你妈每天都哭，都住院了，你赶紧回来吧，以后爸妈再也不骂你，再也不打你了，呜呜呜。。。。。。”公交车站旁边LED显示屏里，一位满脸皱纹的男子对着镜头老泪纵横，向镜头诉说着他的悔意，镜头一闪而过的他的家里，老旧的平房，凌乱的用具，怯生吠叫的小狗。厉薰站住脚步，看着镜头外打出的字幕与女孩的照片。女孩黄小雅今年十九岁，初中毕业辍学在外打工，近几年在家相亲，喜欢钻网吧打通宵，于今年三月十九日外出进城后失踪。希望知情人尽快联系其家人。

厉薰站着看了片刻，女孩子一头黄发，脸上是倔强的平板的表情。上衣咖啡色略有些皱巴挂在身上。厉薰将女子模样记在心里。走了过去。

这是这个月第二个了。厉薰心里想。厉薰每天都沿着这条路线跑步，每天都经过这个公交车站，前一段时间听到的是一户中年人家对着另外一个电视台另外的记者，抱着半大的孩子，腿上还拖着一个，对着镜头絮絮抱怨着，家里的老婆将一家老小丢在家里，就这样跑出去逍遥快活，已经十来天了，他的脸满是愤怒与不解。

天已大亮，厉薰吃完早饭，在摊上买了包子豆浆，挂在电车上，朝牡丹城三七区分局奔去。还没来得及将早餐递给师傅，却见师傅陈硕明带着两个人朝停车场跑。

厉薰赶紧跑上去，边跑边问：“师傅有啥事，要干啥去？”

陈硕明看厉薰一脸兴奋的模样，顿时眉头一皱道：“一大早你这么兴奋？打架斗殴的现场你一脸兴奋的过去么？”

厉薰立刻扯扯嘴角回答道：“打架斗殴让片警过去得了，咋用得着师傅你大驾呢？”

“打群架，有群众跟片警对上了。”

厉薰啧啧两声，自觉钻进陈硕明车里。陈硕明一脚油门开车窜出去。“这事刘局让我亲自去处理，处理不好，那几个底下的人可能要受处分，还有可能被扒衣服。”陈硕明又皱起了眉头。

厉薰这才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严肃起来。

驱车十五里，来到木荷街道办事处事发地，派出所的人都被打了，捂着脸躺在一边，那边群众也不好看，脸上也都是血。

所长秦瀚远远看见陈硕明，急忙喊道：“陈队来了。”

陈硕明点点头，问道：“老秦，这怎么了，电话里我听了几耳朵。”陈硕明几人到来犹如热油进水，剩余围观的群众立刻沸腾起来，一男子带头将人又围了起来。

秦瀚沉着脸道：“这是区里来的陈队，你们有话再跟上级反映反映，不要冲动行事。”

男子道：“俺弟妹失踪找不到人了，家里几个孩子老头没人管，报警他们也不管，不管算个啥，也不给说法，俺们轮流找了几天，也找不到，是死是活也不知道，要你们有啥用啊？。。。。。。”男子兀自愤慨地说着。

从话中厉薰明白这男子弟弟家媳妇失踪了，从年龄上来看，失踪女子大约五十多岁，家里有小孙子孙女没人管，老头是啥也不管类型，儿子也差不离，啥事都让儿媳妇操持，儿媳妇不干了，闹着要自己回娘家。男子替弟弟报警之后发现派出所居然按民事案件来办，不准备立案调查，这让男子面子没法放，坚持弟妹被人害了，非得让派出所找人。

两名片警经过走访，发现这家失踪女子老是被老头以及儿子媳妇打骂，认定是人主观离家出走，遂决定不予立案。那老头跟儿子在家里横惯了，一看片警不向着自己，挥舞着锄头板凳就上了。躺在地上满脸是血的两个人即是。片警没办法自卫还手，又被一大家子叔伯弟兄们围着。

陈硕明点点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动手的人，都去派出所解释解释吧，你们几个不放心的，跟一个来。”陈硕明看看男子年纪最大，点点他道：“要不就你吧。”

“去就去。”

厉薰的心早已沉了下去。第三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