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想要带宋璃去看雪，这件事江瑾不只是说说的而已。

他是真的想让宋璃来北城亲眼看看这场雪。

虽带着冷意，却实在美。

没过多久，宋璃也出乎意料得没有回“以后再算”、“算了”或者是拒绝的话，反倒是给他回了一个：

【好。】

江瑾依旧站在阳台前，随风飘来的雪花落在他的指尖，他看着微信的聊天对话框，脸上却不知不觉攀上笑意。

“臭小子，不冷？”

江瑾跟宋璃结束了话题，正站在阳台发呆，身后却传来了江嘉年的声音。

江瑾转过头去，发现江嘉年的手上正拿着他的外套，锐利的眉宇间却多了几分具有反差感的笑意。

“不冷。”

嘴上这么说，可江瑾还是伸手接过了那衣服。

“逞什么能。”

江嘉年笑了笑，转身进屋拿了瓶白酒和两个小酒杯，随即将东西放在阳台边上的木桌上，两个小酒杯摩擦间发出清脆的摩擦声。

随后便是酒落杯子里的声音。

“怎么样，喝一杯？”

江嘉年丝毫不在意喝酒这件事，反倒觉得两父子又隔了一段时间没见面，男人嘛，见面不是烟就是酒。

但江嘉年更喜欢后者。

“让妈知道了得挨骂。”

江瑾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嘴上说着，可人却已经走到了桌前拿起了那酒杯。

他还没长到这么大的时候，江嘉年总喜欢拿着根筷子沾点酒给他尝尝。

江瑾那时还小，也不知道筷子上沾的酒是什么味道，只尝了一下就辣得他直呛眼泪。

江嘉年当时还笑话他。

“成年了，得知道自己酒量在哪儿了。”

“那肯定比你好。”

“你也就性格像我，够自信。”

两父子靠在阳台前，一边聊天一边喝酒。

屋内的乔钰正窝在沙发上准备看春晚，见两父子交谈起来也不陌生，于是倍感欣慰。

知道两人喝的是酒，于是也提醒了句：

“江嘉年，差不多就得了，别教坏阿瑾。”

“知道知道。”

江嘉年应道，转过头却发现江瑾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看了许久，于是他挑了挑眉，结实的胳膊直接搭上了江瑾的肩：

“怎么，在跟女朋友聊天？”

江瑾：“……”

“不过也是。想当年，你老爸我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早就把你妈妈追到手了……”

说起这个，江嘉年的脸上渐渐浮现起得意的笑。

“少吹牛，我妈没那么容易追。”

江瑾抱着自己的手臂，一脸不在意地说道。

“你懂什么，臭小子，喝你的酒！”

话落，江嘉年伸手，又是一掌落在江瑾的后背。

-

大年初一。

宋璃早早起了床，这边一直有个习俗，大年初一当天得带着贡品给祖宗和神上供，以迎接新的一年，希望新的一年家里人健康平安，万事顺遂。

“璃璃，这是给你的红包。”

刚下楼，万容便急不可耐地将手里的红包递给了宋璃。

宋璃接过，说了句：

“谢谢外婆，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学习进步。”

万容脸上慈祥的笑意不减，陈芸此时此刻正在厨房里准备着拜神用的贡品，见宋璃下了楼却也没有出来，只幽幽地在厨房里瞟了她一眼。

“璃璃，这是舅舅跟舅妈给你的红包，新年快乐。”

林旭坐在客厅，见宋璃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前，于是他也上前给了宋璃两个红包。

宋璃笑着说了“谢谢舅舅舅妈”，可心里也明白，那不过是林旭给了自己两份红包罢了。

她朝着厨房看了两眼，发现陈芸此刻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从她出现那一刻开始，陈芸就是沉默的。

直到，林子雁和林子青的声音从自己身后响起：

“困死了，奶奶，不是说跟宋璃去拜神吗？”

林子青盯着俩黑眼圈便下了楼。

“有红包拿也不乐意？两个懒家伙。”

万容语气淡淡，可见两兄妹起了床，心情也却是好的，早早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两个红包，正准备给他们。

林子青听到“红包”二字，顿时眼里发光，快步走到万容跟前，笑着说：

“谢谢奶奶！”

林子雁则正正无视了宋璃的存在，径直走向万容身边，接了红包道了谢。

林旭也给了两兄妹红包，说了些新的一年要好好懂事之类的话。

陈芸则脱了围裙走出来，笑盈盈地跟自己两个儿女说着话，边说边掏出红包给他们。

林子青心情总算好了不少，转过头去看宋璃，却发现她的手上早已拿着三个明晃晃的红包。

顿时，她心里有些不爽，撇了撇嘴，却也没说什么。

“好了，璃璃准备一下，吃个早餐，我们出去拜神。”

万容察觉到家里氛围有些不对劲，于是立刻喊上了宋璃。

宋璃点了点头，将红包放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今天过年，宋璃特意穿了件红色的外套，她平时不怎么穿这么鲜艳的衣服，这件也不算是新衣服了，也就过年时拿出来穿一下。

一路上，桥里村的人都在跟万容打招呼，打招呼之际也问了一嘴关于宋璃的问题：

“这女孩子生面孔啊，长得真漂亮。”

万容笑笑道：“你也就过年才回一趟，又怎么认识我的外孙女呢？”

“外孙女啊，我说怎么跟你家林佳这么像。”

“林佳呢，怎么没见她一块来呢？”

那人提了一嘴林佳，宋璃本站在一旁没说话，此时此刻却低了低头，想要压抑住眼底散发出的沉闷。

万容很快便察觉到了她的情绪，解围道：

“大过年的，她当然在夏城过年了，我家璃璃是过来玩的。”

“这样啊……”

听万容这么说，宋璃也尽量压抑住内心的郁闷。

她也希望林佳还在夏城。

只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过年时，宋璃本想给林佳发祝福语，即使只是一句简单的“新年快乐”也好。

只是，她跟林佳的聊天记录仍停留在冬至那时，那句冰冷至极毫无生机的“冬至快乐，妈妈”。

那人又跟万容寒暄了两句，万容匆匆结束了话题便带着宋璃走向了神庙。

路上，万容语重心长地对她说：

“璃璃，向前看。”

“我知道了外婆。”

宋璃知道万容想说的不仅仅是这句，但她也只能说这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