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感觉自己额头湿漉漉的，像是铁锈味道传来。

当衣服被解开，身体被双干枯而又冰冷的爪子触碰到的时候，白杨感觉恶心的想吐，心里更是被绝望和恐慌充满。

可是身体却仿佛千斤重，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

白杨最后黑暗中摸到了一个尖锐的东西，朝着那人刺去，接着那人痛苦的喊声传来，接着压着自己的那个令人作呕的身体消失了。

白杨在意识昏迷前脑子里很多的画面闪过。

父母遇难的那个晚上，在殡仪馆僵硬的蹲着墙坐了一晚上的自己，后面每个雨夜病情发作痛苦折磨的画面.......

以及，更多的来到这里之后白家人的脸庞，最后刻在他心里的那个人的影子。

初见时，穿着白衬衫，在人群中发着光的顾瑾琛。

自己死了吗？会不会又重新穿回原来的自己，白杨苦涩的笑了出来，但是嘴角却尝到了又咸又涩的泪水。

如果回去的话，自己就真的一无所有了。爸爸妈妈没了，就连顾瑾琛也不在那个世界上。

意识渐渐昏迷，白杨仿佛出现了幻觉，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嘴巴微微张开，想说一声再见，却说不出任何话，最后白杨彻底失去了意识。

——

半年后，白河大队传来一个让人振奋的好消息，白大队长昏迷了半年的小儿子醒了过来。

正在为编织厂的事情焦头烂额的王书记听到这个消息，工厂的会也顾不得开了，着急上火的搭着大队唯一的拖拉机，去了城里的人民医院。

这半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王书记到现在还对半年前发生的事情印象深刻，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天晚上见到的画面。

正在抢救，命悬一线的白杨，右腿被刺伤，一条腿彻底废了的赵二麻子，还有......还有一身鲜血，脸色没有半点血色，身体颤抖，情绪失控的顾知青.......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他也不知道？

最后结果是原本意气风发的白杨因为头部受创，被抢救回来之后却一直昏迷不醒，成了植物人，老白一家天天以泪洗面。

老白也卸去了大队长的职务，和白嫂子天天在医院护理照看昏迷不醒的儿子。

白奶奶这半年哭的眼睛都快瞎了，原来身体清神气爽的老太太，现在身体差了许多，天天愁眉苦脸。

刚出看守所一天的赵二麻子被判了二十年的重刑，因为重伤而被缓刑，结果却疯了，开始胡言乱语，疯疯癫癫的，现在在监狱里据说很惨，也算恶人自有恶报。

还有顾知青......

“唉！”

王书记眼睛里闪过一丝遗憾和可惜，最后不再想这些糟心事儿了。

这半年也多亏了他们在古庙的那个小白工作的破旧屋子里发现了很多草纸，上面不光有对厂子的规划，还有一些设想的经验模式，以及他留下来的大量的设计草图。

也因为这些宝贵的“草纸”，王书记才不至于两眼黑，一筹莫展的状态。

这半年来他身上的压力和担子让他都喘不过气来。

尤其是编织加工厂刚刚起步，其他大队都在看笑话，不能辜负小白的心血，更不能让大队的村民失望。

所以他是硬着头皮，咬牙坚持。

幸好这半年来有周顺，曹柱子，还有白建安这几个年青能干的小伙子帮自己。

还有几位有才华，有见识的知青同志，才把这个编织加工厂办起来。

也多亏了小白留下的那些宝贵的设计图，他们工厂生产出的那些东西才被好几家供销社看上。

又有莫飞和高远这两个城里来的知青同志在城里有认识的人脉，又拉到了几个长期订单，他们白河大队编织加工场才稳稳当当的走下去。

而其地方一些公社眼红他们的编织厂办的红红火火，都纷纷效仿，这两个月很很多这种编织厂出现，导致东西多了，竞争太大了，供大于求，市场上这些产品的价格也低了很多。

而前段时间，有几家长期合作的供销社把价格压低了很多，甚至有和其他更便宜的工厂合作的打算。

厂子现在压着很多库存的编织品，经营也面临着困难。

王书记因为这事儿而着急上火，嘴里都冒出几个大泡，天天忙的不见影子，都快半个月没有去城里医院看小白同志了。

而现在听到县里传来小白同志醒来的消息，坐在拖拉机上的王书记第一次感觉他们大队到县里的路是如此的漫长。

也不知道小白同志情况怎么样？半年前的那件事肯定对他造成了特别大的心理阴影。

加上昏睡了半年，再强大的人都会被沉重打击到。

王书记又是担心小白醒来颓废萎靡，又怕他变成之前好吃懒做，惹是生非的性子.......

厂里现在面临困难，这半年没有小白，他才意识到小白的能力和眼见以及超前的思维都是多么的宝贵。

一个半小时之后，拖拉机终于一路颠簸到了县城。

一向精打细算的王书记嫌公交车半个小时一趟太慢，甚至咬牙违反原则坐了个“黑车”，一个专门拉人的三轮车。

十分钟之后，王书记看了一眼周围没人看到，这才心虚的偷偷拿五毛钱递给了三轮车的师傅。

公交车一趟才一分钱，这三轮车开口就要五毛，简直是抢劫！

王书记心里还在岔岔不平道。

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王书记看着关闭的门，心里有些紧张，心里打了个草稿，总结了一下等会儿安慰和激励小白的话。

深呼吸一口气，就在王书记准备开门的时候，忽然身体门给撞了一下。

“哎呦——”

肩膀被撞的有些疼，王书记忍不住呻唤了一声，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大叔，我不知道门口有人。”

清亮而又礼貌的声音响了起来。

王书记有半年没有听到白杨这小子的声音，这会儿激动的热泪眼眶，抬起头看着和半年前仿佛没有任何变化的青年。

穿着医院的病服，脸上全无他想象中的颓废，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但是感觉哪里仿佛不对劲。

“你好！大叔。请问你.......”

白杨好奇的眼神看着对方问道：

这个时候王书记直接愣住了！

靠！

他就说刚刚怎么感觉这小子奇奇怪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