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为人间一蝼蚁，

念想善意上天梯。

躯为人间疾痛奔，

不管今朝和明晨。"

苟青天在月面书生沉默片刻之后，缓缓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志向。

"妙哉！善有善道，恶有恶途。吾辈之人，当将善行发扬光大也！"

月面书生一语念涌，拉着苟青天直奔县衙。

练功之人和文弱书生体质毕竟不同。

"前辈，看来得好好锻炼我的蝼蚁之身了。”苟青天略有喘气地，在月面书生之后言道。

"等老夫有空时，教你一些基本的养生之功吧！"

他的话刚说完，一个爽朗的少年，口吐惊喜飞奔而至。

"师父！师父！"

月面书生银须轻飘，一阵风似的与来人握手，拥他入怀。

"你的父亲大人呢？"

"听说师父要来，俺爹等了好久了。他将久藏的竹叶青温了又温，就是等师父一醉方休啊！"

少年脆声朗朗，一说话就滔滔不绝。

"铮儿，你喝酒了吗？而且是偷喝师父的酒！"

"师父，徒儿只想尝尝。每次一尝，总尝不出味道。于是，就多尝了一点儿，就一点儿。"

"小滑头，尝多了就成醉侠啰！"

……

师徒二人的寒暄之声，离衙门越来越近。

衙门内鸦雀无声。

"铮儿，衙吏呢？"

"师父，都去山野挖野菜去了。爹说，众人划桨，齐心上岸。师父，爹怎么说是上岸呢？”

"傻徒儿，上岸就是活命！”

"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从衙堂的日月青天的画图下面传了出来。

"活命！就是要干活，才有命在。"

一个身材削瘦，奇高的中年胡须男子，从画下面冉冉站起。

"爹！您在干什么呢？”

"我在抄誉良书。"

"爹，什么良书？爹，我师父来了。这是我师父。”

铮儿一把拉着月面书生的手腕，直往书桌上瞅。

"师父，您见过这种良书吗？不会是我爹胡编的吧。"

月面书生拿过宣纸，念了起来，“仁者不杀谓之良，良善慈悲为仁常。

义者不淫谓之恭，恭敬不偏为礼常。

智者不毁谓之俭，俭者为宽谓智常。

信者不欺谓之让，让心不失为信常。”

一旁的苟大人，不禁惊呼，"妙！想想吾朝，诗文虽多，终没有良善礼义之文。"

苟大人爱不释手地，又默读了两遍。

"嗯，吾辈之心声也。可以多誉写，以振奋人心。"

苟大人把写纸重新放在桌子上。

“焚书，愚民。"苟大人的脑海中，文字狱的草案，蜂涌而来。

"一把心肠论浊清。"苟大人的心中默念着。胡中藻高大的身影缓缓走来。

"青天贤弟，你可得为吾等洗冤昭雪呀！"

苟大人与胡中藻虽有薄面，却并不熟悉。他先是呆愣了好一会儿，见胡中藻越走越近，才脱口而出，"好！"

一旁的铮儿莫名望了他师父一眼，月面书生会意，问道，"苟大人，好什么？”

苟大人被问，回过神来，"刚才胡大人嘱吾等，为他洗冤昭雪。”

“看来，大清的上空，冤屈很多呀！是该吾辈正言之时了。”

铮儿接过话，眼神坚定有力地说道。

回门之际，禾丹不像其它新媳妇，归心似箭。她仍是原来的禾丹，只是多了一个法定身份，永宁的正福晋。

"走啦！笑笑夫人！”永宁在房门口大声催促。

"不急！不就是回我家吗？急什么？"

笑笑在房间里东摸西看。

"相公哥哥，这些玩意儿真新奇，真好看。"

"这些都是你的了，你还怕它们跑了不成？"

"非也，非也！君子不夺人之美。这是皇上赐的，又不是自己的钱买的。说不定哪一天，又被要回去了呢。"

"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这里可不比江南老家，皇上隔得近着呢！"

"嘘！"禾丹豁然惊觉，欢笑着跑到永宁身边。

两人同骑一匹马，除了一些精品点心，并没带其它贵重的物品。

“笑笑夫人，哪个回门不是大包小包的？哪像我们，像是去郊游似的。"

永宁不满笑笑的空手回门。

“相公哥哥，那些奇珍异品，反倒引贼惦记。开医馆，人多不？”

“你呀！不想要就不想要。哪来那么多推脱理由？"

永宁食指点在了禾丹的侧脸上，禾丹顺势靠在永宁的胸前。

禾彤和程如早早地候在了道口。

"你看你，相公，怎么这样急促不安呢？林儿和笑笑不是来了吗？"

两人的衣作华丽，禾彤的左右手不知放在哪里。

"夫人，这衣服和我的心不搭配，有别扭感。你说，我一生力求清平，怎么都过了半生了，还得这么华丽一身衣裳？"

阳光下，禾彤微皱的眉头，一双眼睛虽然饱经风霜，依然清澈而透明。

程茹走过两步，从左侧挽着相公的手，眼望着林儿和笑笑必经的方向，轻柔而有力地说道，"相公，一件华服而已，不要放在心上。把它当一件普通衣服，不就得了。不要着相。不应是华服而狂喜，不应是粗衣而自卑。只要俺们的心是清的，其它华美精品，在俺们心中，还是清的。"

禾彤的左手拉下了程茹的右手，他将自己的大手，十指交叉，紧紧地握住程茹的右手。

他脸色涨红，转过侧脸略微激动地说道，"有夫人如此，此生足矣！"

"娘！娘！"禾丹老远就瞧见迎在朝阳下闪光的爹娘。她拍了一下马背，马蹄加快了前行的频率。

永宁一手紧握笑笑夫人的腰身，一手握着马绳，他也向上挥起右手，随之降落的"啪啪"声，被飞扬的马蹄甩在了他们的身后。

"停下，停下！"程茹眼看着马蹄飞奔而来，她又被相公急拉至大道右侧。

马蹄因惯性，前行了数米才停下来。

禾丹跃下马背，永宁的"小心"声又被她甩在了身后。

几声马蹄声平稳地落地之后，永宁一脸笑容从马背上滑了下来。

娘儿俩紧拥在一起。一旁的永宁言语中也有了酸意，"才一晚不见而已。"

禾彤笑了，他张开双臂，永宁略停了片刻之后，几步上前，走向爹的怀抱。

晨阳下，温馨再度漫延。欢快的鸟叫声此起彼伏，从树丫间飞出。阳光斑斓，落了一地。如波光潋滟般，夺目。

一家四口，经过岁月的颠簸，终于在天子脚下，安家团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