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小泼皮，你什么眼神？谁大妈？你老娘才是大妈……”

贾玉京一脸懵，特么的，你五十有了吧，叫你一声大妈，又怎样了？

他也懒得争论不休，手一翻，一把碎银出现在手中。

一脸黄斑的大妈眼睛一亮，鸡爪子一样的手快速一抓，却抓了个寂寞。

“先说再拿钱……”

“前面第三间，门口有一块长石板的屋子就是喽……”

贾玉京抛了一粒碎银给她，抬脚就走了。

“我呸……这个小婊砸的姘头真是扣扣搜搜，才给老娘这么点钱……”

“得了吧你，我怎么没有这个好运气，不过，我看，这人应该是冲着灯姑娘去的，有痨病，不能干那种事儿……”

“哎哟，你猜的有几分道理……走走走，我请你们搓一顿……”

贾玉京没有听到她们怎么唠他的事。

他推门进去，门没关。

这是一间三房一厅的平房，纯石头泥土砌墙。

中间有一个小院子，竹架上晾晒着一些衣裳。

有些鲜艳的鸳鸯肚兜，轻纱外套等女人贴身衣物，还有男人的粗衣裳。

“咳咳……”

“咣当……”

贾玉京闻声推开了门。

一眼望见一个头发枯乱如草的女子躺在芦席土炕上。

衾褥又残又破，四周墙壁污漆麻黑，地上灰黑一片，一个陶碗落在地上，碎成几半。

晴雯听的有脚步声，病恹恹微睁明眸，她望着眼前的人。

玉手无力抚额，她一直病的迷迷糊糊，看着他又闭上眼睛，眼睫毛微微抖动。

再次睁开眼睛，仍然是不敢相信：“咳咳……看来，我晴雯……横、横竖今天要魂归地府了……”

“咳咳……这个可恶的小浑蛋，居然浮现在我眼前……”

“呜呜呜……想不到，我晴雯，临死前，送我走的人居然是你……呜呜……”

“咳咳……你说句公道话……我晴雯，自问尽心尽力服侍宝二爷……咳咳……亦从没有什么贪天之思……现在要背着勾引主子之名，含冤而死……”

“我这一辈子，怎么这么苦？十岁被哥哥卖进贾府，咳咳……只是样子标致一些，又不肯阿谀奉承，却落的一个千世骂名……”

“呜呜呜……”

“然而可笑的是，主子居然连看看我一眼也不能，真是……咳咳……”

晴雯泪流满面，失声痛哭。

“人家是脾气不好，性子急，没有人喜欢我……呜呜……可我也不想这样……从来没有人喜欢我，从小到大……咳咳……没有人疼爱我……有什么病，只能独自承受……”

“邻居总有人常常欺负我，嘲笑人家……我只能……咳咳……呜呜呜……”

说着说着，她已经是泣不成声：“我到底错在哪儿，老天爷要这样子对我……”

“你错在哪？你没有错，错在这个世界！”贾玉京长叹一声，他这才知道，晴雯性格怎么来的，一切都是无奈的人生，在童年的影响，对于一个人，是至关重要！

“……”晴雯简直不敢相信，这个贾玉京，怎么会说话？

贾玉京扫了屋里头一眼，挽起衣袖，扫地，煲水，用毛巾替她抹眼泪，抹干净脸蛋。

然后端着一碗开水，吹了一会儿，试试可以喝，扶着她靠在自己身上。

“慢点喝……”望着她干裂枯槁的容颜，贾玉京不由心里一阵悸动。

晴雯凝望着所做的一切，鼻子很酸很酸，晶莹剔透的泪珠一滴滴落在碗上。

“别哭了，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会有好日子的……”

“为什么？我那么坏，还用簪子戳了坠儿，你不是应该恨我么……”

“你的错，我早就报过了，至于为什么？你是贾府里的人，我不能不管……”

“我被赶出来了，早就不是贾府中人了，不用你管……”晴雯倔强道。

“谁说的？”

“王夫人……”

“她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你不经我同意，一辈子，都只能呆在府里头，就算去到地府中，我也得下去拽你回来……”

“我的人，只能由我处置……”贾玉京霸气宣言。

晴雯仰首望着贾玉京的俊俏脸蛋，伸手抚摸着，苦涩凄然一笑：“如果姐姐我不是要死了，我愿意为你为奴为婢，一辈子……”

贾玉京抓住她的手，手指一按脉搏，然后嘴角一扬：“你说的，你要记住自己的承诺……”

晴雯见他笑的忒奸滑，不由心中一跳：“你、你笑什么？”

“晴雯姐姐，你以后，得准备好，我要天天欺负你了……”

“什么意思？”晴雯还是不明白，她病的蒙了，今天的事情又太过意外，昔日的咬牙切齿仇人，居然上门了，还对她那么好。

“我的意思是，你的痨病，我可以治好，问你怕不怕？后悔不后悔？……”

晴雯明眸圆睁，霎那间，百感交集，眼睛雾气蒙蒙，眼泪不争气又掉了下来。

“哎呀，你怎么又哭了，算了算了，我治好你，你爱去哪去哪吧，我不欺负你了……”贾玉京手忙脚乱替她抹眼泪，谁知道，越抹眼泪越掉的快。

这种庝爱，晴雯是第一次感觉到，这种贴心的温暖，她很陶醉。

“你休想借口扔下我，我要在你身边，报仇雪恨……”

贾玉京一愣，心里一惊：“晴雯姐姐，你报什么仇？”

晴雯苍白的脸上一红：“你、你打了人家那里，我要报仇……”

贾玉京挠挠头，尴尬一笑：“这个，这个，我当初是有些急火攻心，晴雯姐姐，你大人有大量，就算了呗？”

“不能算，害人家在床上躺了三天，丢死人了，还被那么多婆子、嬷嬷、小丫鬟时不时议论纷纷……”

“呃，这个问题！唉”

“你叫人家和麝月以后还怎么嫁人？”

“唉，这个问题……”

“晴雯晴雯……”屋外小院子忽然传来了叫声，一个人如风般踏了进来。

“哎呦……”麝月杏眼儿睁的大大，她怀疑自己进错了房间，贾玉京这个恶少怎么来了，还抱着晴雯姐姐。

“贾玉京，你个恶少，你怎么能这样，晴雯姐姐已经病成这样了，你还想行不轨之事？你还是不是人呀……”

麝月叉着腰，玉指点着贾玉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