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阿飞约莫十七八九的年纪，红衣胜火，肤白若雪，双眸明亮如星辰，含笑温柔看着他，俊美异常，神色间还带着些许睥睨众人的气势，墨黑色的发丝披散至腰际，发丝中隐隐有火光流动。

烛龙：“你是谁？”

宋玉：“他是谁？”

烛龙对着阿飞问，宋玉却是对着花婆婆问。

花婆婆没有回答，阿飞轻笑一声，扬手打了一个响指，空间扭曲，再次睁眼。

“灵石山？不是......”

宋玉看着眼前的怪石林，熟悉又亲切，只是那个皮肤黝黑，身材粗壮的阿飞已经不在，面前的是一个他陌生的俊美少年。

阿飞道：“这里即是灵石山，也非灵石山。”

宋玉问：“何意？”

阿飞低头一笑道，扬手间，四处开满鲜花，绿荫下一张矮桌上，烹煮茶具一应俱全，袅袅香烟由炉中飘出。

宋玉：“......”

阿飞轻笑道：“你我好久不见，坐下一叙。”

阿飞率先坐下开始烹茶，宋玉随之坐下。

宋玉道：“好吧，其实仔细想想，灵台镇被屠肯定不会因玄姬一时兴起为之，那么我猜猜，是因为你对不对？”

阿飞优雅的用青竹夹夹起茶饼，在小火炉上炙烤，道：“玉儿确实聪明。”

阿飞声音温和，没有一丝起伏，手中动作依旧不疾不徐。

随着茶饼中的水分被烤干，茶本身的香气释放出来，沁人心脾。

宋玉耸动鼻尖，道：“果真好茶，只是你为何能逃过一劫?当年全镇惨死，就连孙老爹也......”

阿飞和煦的声音传来，道：“玉儿可知如何辨别好茶？”

宋玉蹙眉，道：“应该是采收的时节，加上凉制的手法吧。”

阿飞摇摇头，把烤干晾凉的茶饼置于碾内，慢慢碾压道：“要想得到一饼好茶，就要追根溯源......只要得到母株，那么好茶便是你的。”

阿飞很认真的碾压着槽内的茶叶，直到它们全部成末。用一旁的孔雀羽掸入茶罐中。

“孔雀羽？不对，这是......凤凰翎！”

阿飞道：“玉儿好眼力，你可眼熟？”阿飞说着就把凤凰翎递与宋玉。

宋玉接过，抚摸着凤翎上的纹路，道：“不愧是凤翎，看这磨损程度，离体应该很久了，可上面的妖力依旧残存。”

宋玉说着，灵力输入，这熟悉感竟是九月的！

呜呜水开声惊醒了宋玉，此时他才发现，阿飞竟然与九月长得有几分相似，不，是有九分相似，眼眸中的那一簇火焰。

宋玉道：“你是羽翼王族？受灵凤凰？！”

不待阿飞回答，宋玉连忙否定道：“不会的，不会的，凤凰灵终身只认一主，除非......”

宋玉话说一半，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阿飞把烹好的香茶至于宋玉案前，悠悠道：“羽翼王族，终究是个笑话，凤凰受灵，说的好听。其实就是在羽翼族内找个容器罢了。终究我们都违逆不了更古妖物。”

更古妖物宋玉知道，在妖界神界魔界还未分开之时便有妖物与妖兽。它们生性凶残，以蚕食同类来获得力量，久而久之便衍生出了九只力量足以毁天灭的更古妖兽。

宋玉记得，这九只更古妖兽乃是，九霄炽翎凤、九头犀首虫、九婴啼般若、九头鸟九凤、清岚月下荷，太岁震天虎、青丘涂山氏、南海迷踪蝶、九头妖相柳。

宋玉道：“更古妖物早在三界初开，被混沌消灭，怎能还存活于世？”

阿飞拂袖喝了口茶，淡淡说道：“身死不代表魂灭。”

宋玉道：“你是说，它们的妖魂还活着？”

阿飞闻言，浅浅一笑，坐直身体，道：“不仅活着，玉儿还见过。”

风起，片片树叶沙沙作响，一片落到了茶杯之内，阿飞轻轻一吹，树叶缓缓升起，直到两人眼睛的高度，阿飞道：“人祸一世谢，草木一秋凋，玉儿可见过菩提树？可见过木亦禅？”

他神色戏谑，却莫名有一派无所不知的坦然自若。虽看着比宋玉小，眼神却是无限沧桑，声音动听之外还多了些蛊惑。

宋玉正襟危坐，思量片刻，道：“你是说，菩提树是更古妖物？怎么可能？我曾听朋友讲过，菩提树是拈花城的圣树，九大王城都有圣树，它是有实体的，并非是妖魂。”

宋玉听的朋友当然是扈兰，毕竟她才献祭自己的妖力没多久，他相信扈兰所说，所以心中对阿飞的怀疑更多了几分。

阿飞道：“你那位朋友是否还说圣树的作用是与清岚的圣莲子合体用的，补给妖界地根支撑整个妖界？”

“地根？”宋玉心中疑惑，却没表现出来。

宋玉道：“是又如何？”

阿飞道：“是也没错，更古妖物九婴啼般若，状如参天大树，结果为人首，哭之为利器，听着死，成其养料。妖界初开，被打入地下为妖界灵根，只因它的根系遍布整个妖界，所以它作为输送妖力渠道再适合不过了。”

宋玉道：“你的意思是，妖界下面的支撑物便是九婴啼般若？”

阿飞点点头，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宋玉心中事情纷乱，拿起杯胡乱喝了一口，道：“好茶！那为什么要与圣莲子合体？不怕九婴啼般若吸收力量造反吗？”

阿飞闻言，嘴角微弯道：“玉儿可知清岚是何？”

宋玉道：“妖界人所共知，妖帝清岚自妖界诞生便已存在，他是妖界的主宰，一切妖力的诞生根源都来自于清岚。”

阿飞哈哈笑了两声道：“你说的没错，那么妖界诞生便有的是何物呢？”

宋玉突然茅塞顿开，道：“更古妖物！”

阿飞道：“没错，清岚便是清岚月下荷！”

宋玉心头一震，清岚月下荷，记载对最后的荷字不清不楚，最后清岚妖帝题字曰“清岚月下涸”，原来此涸非彼荷！清岚竟然是更古妖物！宋玉可真是有点不淡定了，也更加糊涂了。

宋玉道：“此时可大可小，你随便说说，我也随便听听，今日之事，万事随便罢了。”

阿飞大笑两声道：“玉儿不必惊慌，九婴啼般若那是载体，清岚月下荷乃是妖界运转的能量，那玉儿猜猜它们的力量从何而来？”

宋玉一怔，道：“哪里？”

阿飞道：“本能！”

更古妖物的本能是吞噬比自己弱的妖物，如果想要巨大而且源源不断的力量，清岚务必要吞噬更大的力量，那当时，能被当做力量源泉的就是......

“清岚吞了其他的七大更古妖物？”宋玉继续问道：“你为何会如此清楚？”

这一句他根本没指望阿飞会回答他，对这位开始就隐瞒自己身份面貌的阿飞，宋玉真是越来越好奇了。他料定阿飞来找他，绝非叙旧这么简单！

谁知，阿飞毫不迟疑，道：“因为我是妖物的容器。受灵只是清岚编出的谎言，清岚一口气吞了七大妖物，想消化使用那些妖力并非易事。为此，清岚与妖物们做了一个约定。”

“把他们的妖魂注入新的容器，让它们活在妖界，享受片刻的自由，而我，凤九月，黄术，都是这样的人。”

宋玉道：“容器有什么后果？”

阿飞轻呷了口茶，道：“一般妖族被更古妖物注魂时，大多承受不住妖物的戾气，要么疯，那么被吸干妖魂而死。受灵成功的必须是妖魂，妖力，灵力、精神力都异常强大的才可以，而且清岚在给妖界注入妖力之时，就带有了这些妖物的精血，为了更好的匹配减少伤亡，只有得到精血的妖族才会受灵。”

阿飞说着起身，到宋玉身边，并排坐下，问道：“这就是九大妖城的由来，玉儿可明白？”

如此近看，更觉得这个阿飞俊美惊人，而且，是一种隐隐带着攻击之意的俊美，如利器出鞘，夺目至极，竟令他不敢逼视。只与他相互凝视了片刻，宋玉便有点儿招架不住了，微微侧首，宋玉收回金眸道：“你身上的是哪是妖灵？可是九月的九霄炽翎凤？”

见他转首，阿飞挑眉道：“不是，不过也快了。”

宋玉听他这话总觉不妥，转头看着阿飞问道：“什么意思？”

距离的拉近，阿飞不由的一顿，呼吸交融，又是心爱之人，阿飞便俯身去夺两片薄唇。

阿飞的突然袭击，令宋玉大惊失色，推着坚硬的胸膛，宋玉发出呜呜声抗议。

“嘶~”两片红唇分开，蜜津内一丝嫣红顺着阿飞嘴角流下。

气喘吁吁的宋玉，连滚带爬来到桌子对面，一脸警惕的看着阿飞。

手背拭去嘴角的血水，阿飞苦笑道：“玉儿别怪我，我也是情难自禁。当年我容貌粗鄙，你看不上我我认，如今虽你是虞城的王，可我的身份也不差，外貌也相配，玉儿是否愿意与我成为伴侣？”

宋玉恨恨擦了擦红肿的嘴唇，道：“你我之前不可能，现在也不可能。”

宋玉此话一出，阿飞眼眸黯淡，道：“是因为你身边那个侍卫吗？他是烛龙对吧？是神界的烛龙战神没错吧！”

宋玉不言。

阿飞继续说道：“玉儿，你们是没有结果的，烛龙注定是清岚的，即便你们有情也不可能在一起的。”

宋玉闻之，心头大震，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就在宋玉要开口询问的时候，空间剧烈颤动，接着便是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你是什么东西！竟敢阻挡本神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