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下这句话后，梁修走了。

方芝思索片刻突然明白了什么，瞪大着眼睛，指着杜新言的鼻子骂道，“你想分手？！我告诉你没那么简单！！老娘在你这儿耗了十几年，所有的青春全都浪费在你身上了！你以为你说分手就能分手的？！？”

杜新言蹭地一下起身，“我他妈什么时候说分手了？！是梁修说的，又不是我说的！你能别这么敏感吗？什么事儿都能扯到我身上来？！”

说罢，他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匆匆离开，方芝撕扯着嗓子喊他的名字，他头也没回，溜得更快了。

两个男人都走了，剩下两个女人默默对坐着，芳芝也不闹了，就安静地流着泪，酒一杯杯地下肚。

见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王以沫终是夺过了她手中的酒杯，“别喝了，回去休息吧。”

芳芝抬眸看着她，眼睛很红，满脸的泪痕。

“其实我早应该想到的对吗？他早就变了，以前……他对我很好的，他记得每一个纪念日，他会用心地给我准备惊喜、礼物；那个时候他也从来不会凶我。”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全都变了，他开始不回家，整夜和朋友玩，也不愿意带我；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很沉默，只要我不说话，他就没什么话说，一直玩手机打游戏……”

“后来，我倒是发现了，只有和他吵架他才会理我，所以我没事儿就和他吵，吵着吵着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小沫啊……你说，他是不是真的想和我分手了？”

女人闪烁的目光中那么脆弱，可这样的不堪一击里，仍然承载着那一点点希望，也是这点希望，让她显得更加可怜。

王以沫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是不是真的想和梁修分手啊？”

问题突然甩到了王以沫的身上，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而在这么脆弱的眼神之中，她觉得不能随便回答，也不能撒谎。

于是，只能端起酒杯，慌张地喝了一口酒。

而在她的沉默之中，方芝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仿若把她当成了杜新言，也把她的回答当成了杜新言的回答。

眼泪决堤，不断地滴落在酒杯之中，与红色的液体融为一体。

“为什么会这样呢？不就是在一起久了，没有激情了吗？可爱情就是这个样子的，生活就是这么平淡的！为什么一遇到点挫折和不顺，就总是想着要分手呢？我们这么多年的付出，这么多年的感情全都喂了狗吗？！”

她似乎把王以沫当成了杜言新，或者她也把王以沫归到负心人的行列里，对着她抱怨，对着她哭诉。

王以沫听后只是浅浅笑着，温柔地承受着她所有的谩骂和痛苦，这一点是杜新言未曾给予她的，而这么多年来，也从未有过这么一个好的听众，愿意这么认真地听着她的苦。

“小沫，其实我不傻，很早以前我就猜到了，他就是想要逼我分手，但我装着不懂，一直和他耗到了现在。我舍不得，因为如果我和他分手了，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杜新言对她而言不仅仅是爱人，还是朋友，是亲人，她早就习惯了有这个男人陪伴在她的身边。

“其实新言也在乎我的，我每次对他动手、打他，他从来没有还过手，不管他再生气他都不会打我的……我知道他只是烦了。”

“杜家不喜欢我，特别是他的妈妈看不上我，谈恋爱的时候杜家人没怎么过问，可那年我们准备结婚的时候，很多很多的问题就来了，才开始他还会帮我，陪我一起应付那些人。可久而久之，他累了、倦了就再也不管了。”

“再加上我也不让他省心，总是这么敏感，在杜家受到委屈，就和他闹，我们所有的爱全都在这些生活琐事里被磨灭了。”

“可是为什么啊？我们曾经明明那么相爱，怎么就不能白头到老，就不能好好在一起呢？”

一长串的苦水吐完，方芝再次迫切地看着王以沫，想要从她那里得到这一个答案。

王以沫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弯下腰微笑着告诉她，“如果相爱就能白头偕老，这个世界上就没那么故事可以听了。”

她拉起方芝，拖着她往房间走，“咱们成年人的感情没那么简单。”

方芝喝多了，满身的酒气，挂在她的身上又是哭又是闹，“为什么？！我想要简单一点不行吗？！”

“可以啊，你和他年少的时候谈恋爱不就挺简单么？”

“对啊！！”

“那你挺幸福，你还拥有过一段那么纯粹的爱情。”

“你是不是觉得我恋爱脑看不起我？！我朋友总这么说？！”

“才不是勒，恋爱脑多好，热情似火激情彭拜，还勇往直前，恋爱脑可贵的不是脑子，是勇气，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想想她曾经也是个恋爱脑，可恋爱脑的时候比现在快乐多了。

那个时候拥有的勇气，现在想想都羡慕。

这天晚上方芝睡得很好，还打呼了，呼声挺大，吵得王以沫半夜惊醒，以为打雷了。

第二天醒来后，坐在一起吃早餐的四人仿若昨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气氛依然同之前一样尴尬。

只有“小太阳”方芝在找话题聊，努力活跃气氛。

两个男人刷微博的刷微博，玩游戏的玩游戏，只有王以沫撑着下巴，认真地看着她。

在方芝身上她总觉得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如果没有经历这么多，没有这么多的顾虑，此时没心没肺活跃气氛的人一定是她。

原来自己以前，这么光芒万丈。

想到这，她突然转眸盯着杜新言，他正在游戏中大杀四方，冷不丁听王以沫说了句，“你信不信你以后会后悔？”

面对王以沫杜新言该有的礼貌还是有的，立即就抬眸看了看她，但一时间没有明白她在说什么。

王以沫又道，“以前我和贺南周结婚的时候，他也是，对我特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