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以沫送走了贺南周和林香玉后又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儿，才返回公寓。

回去的时候，公寓里一片狼藉，屋内仿若来了小偷一般，地上满是杂物，还有好几个空酒瓶。

她在卧室里的床上找到了他。

此时的梁修躺在无数衣服之中，全都是衣柜里贺南周的衣服。

王以沫以为他还在为林香玉的事情吃着醋，也没有管他，默默收拾起床上的衣服，一件件地又给挂了回去。

结果。

梁修带着一身酒气，披头散发地冲了过来，将她刚刚挂好的衣服又全都扯出来，扔在了地上。

“你发什么疯呢？！”

王以沫一边说，一边推他，被他踩的是贺南周的衣服，对于贺南周的一切王以沫都无比爱惜。

这一脚接着一脚的，仿若踩在了她的心上。

“姐！你别捡了！没了，什么都没了，再也捡不起来啦！！”

王以沫没有听懂他的言外之意，拾起一件衣服后，拍打着上面的灰尘，又给悉心地抚平。

“他不要我了！南周哥哥不要我了！！！”

这话倒是让王以沫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重新审视着眼前发着疯的男人。

但她觉得一定是刚才他俩单独相处的时候有什么事情没有谈到一起，吵架了。

“一个林香玉把你刺激成这个样子？你比我差远了。”

在王以沫看来，林香玉啥也不是，她最大的情敌始终是眼前这个发着疯的美男子。

结果，美男子仰天大喊一声，“南周哥哥把我甩了！！”

喊完后，他哇地一声，就地坐下，嚎啕大哭了起来。

王以沫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客厅中的那个监控摄像头——从她入住进来的那一天，梁修就已经把监控摄像头拆掉了。

但她还记得，他当时格外得意洋洋地说，安装这个监控是贺南周的意思，就是为了在想他的时候随时都可以看见他。

也的确，她第一次来这里找到梁修的时候，就被贺南周用监控看到了。

如今监控虽然已拆除，但每次发生什么要紧的事情时，她总会下意识往那个地方看一看。

梁修的哭泣声，不绝于耳。

他哭得很放肆，可美人落泪，总是有一种梨花带雨般的美感，随便他怎么不顾及形象，形象都还总是意外的好看。

“不就是吵架了么？别要死要活的。”

王以沫根本不在意，转身回到了客厅，收拾起一屋的狼藉。

等她把房间收拾好后，楼上的哭声也停了下来，回头间，她看见梁修不知在何时已经站在楼梯口，正居高临下地垂眸看着她。

“姐，你一直觉得哥很爱我，对吧？”

他好像哭累了，声音是那么的轻柔无力，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王以沫没有回答，只是冷笑了一声。

“他不爱我。”

王以沫愣了愣。

一直以来梁修是习惯性地在她面前秀恩爱，向她展现贺南周有多么多么的在乎他。

可现在……

梁修无力地坐下，靠在楼梯的扶手旁，眼睛看着窗外。

“他只是觉得亏欠我，因为我曾经救过他；最开始他只是不好拒绝，算是半推半就吧。但他在我身上尝到了甜头，男人嘛，都是这样好色。”

“而现在，他草腻我了，就想甩掉我，他肯定在外面有其他的人了，或者……那个林香玉和你们不一样，她是豪门千金，贺南周是什么人，你以为他真的是无欲无求的大侠、不惧世俗的英雄吗？”

“他当然是！”对于别人对贺南周的诋毁，王以沫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般的反驳。

梁修缓缓收回视线，静静地看着她。

那眼神很怪。

仿若在仔细地观察什么，看得他灵魂都脱壳了一般。

片刻后。

“无欲无求的贺大侠总是让我跪着给他*呢。”

一句话把王以沫整神，“……”

“不惧世俗的英雄为了结婚而结婚，他在和你的婚姻中做到了一个丈夫应尽的责任了吗？”

两句话让她无言以对。

“有很多人他们从小就喜欢贺大侠，他们觉得能上天入地七十二变的孙悟空是杜撰的，贺大侠是真实存在的，他配得上这么多荣耀，可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贺大侠……他演绎的这些英雄角色，也全都是杜撰的。”

“他是贺南周，是一个总是让情人跪下给他服务，让妻子独守空房的男人。”

说着，他伸手指着之前安装摄像头的地方，声音提高了，“你以为他装这个是为什么？他为了在自己想要消遣的时候，看我下流的表演！”

梁修起身，激动的情绪让他不停地颤抖着。

他有说不完的话，吐不完的苦水，抱怨不完的委屈。

“姐，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不就是被他调教出来的吗？！我也不想自己这么下贱，我可是无为大师真传的弟子是他唯一的儿子！”

“如今我成了这个样子后，他不要了！他转身就不要我，把我抛弃了！姐！！！”

他撕心裂肺地大喊，最后又无力坐下，继续靠在楼梯旁，嘴里不停念叨着，“他不要我了……”

不知是因为被刚才梁修的话给震撼到了，还是被他的情绪给感染了，王以沫终于正视了他此时的痛苦，甚至被他说红了双眼。

她好像也有一些……

不对，她也很痛苦。

不知道为什么。

最后，她起身，上楼，走到他的身旁，靠着他坐下。

两个人把小小的楼梯口堵完了，一人靠着楼梯，一人靠着墙。

“应该只是吵架吧？”

梁修摇头，“他说了，不要我了。”

“没有吵架？”

“没有。其实从很早之前我就感觉到了，因为他和我的联系越来越少，姐……你看。”

说着，他把手机拿了出来，特别信任地递给了她，还翻出了他和贺南周的聊天记录。

“以前他经常关心我，害怕我一个人来这个地方，无依无靠，怕我孤独；后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王以沫看见聊天记录里全是梁修给贺南周发去的问候和关心，以及一些日常的分享。

而贺南周偶尔回复，不是一句“嗯”就是一声，“哦”，顶多是，“好的。”

而到了最近这段时间，聊天记录里就只剩下梁修的自言自语。

看起来，实在落寞。

王以沫的心再次被重创。

“姐，你说……咱们的盖世英雄，为什么不会踏着七彩祥云来救我们，而是亲手把我们推下地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