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青柏不只是脸，连耳朵都红透了：“小妹，不要胡说！”又对牧云初道：“抱歉，牧姑娘，小妹胡言乱语，你不要往心里去。”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好看，牧云初的脸在灯火跳动中披上了一层暖光，眉眼在影影绰绰中分外柔和，她道：“只是玩笑，没有往心里去。”

依据传统，除夕要在自己家里守岁，牧云初送走两兄妹，和牧雪菲一起收拾完碗筷，坐在堂屋看《咒术详解》。

屋内静悄悄的，偶尔响起烛火的“噼啪”声，牧雪菲过来：“姑娘，我跟你一起守夜。”

牧云初点头，一个人守夜挺无聊的，多个人说说话也好。

想到无聊，牧云初问她：“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你会不会无聊？”

牧雪菲不解：“什么是无聊？”

牧云初：“……你会不会孤单？”

牧雪菲还是不解：“什么是孤单？”

小精灵在空间忍不住了：“主人，雪菲现在虽然有基本的生活常识 ，学习能力也很强，但是还没有那么复杂的情感，她的情绪很简单，就跟孩子一样，高兴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你多让她出来，慢慢的就跟正常人一样了。”

牧云初恍然。

————————

老牧家的人聚在一起，每个房拿两个菜，围在一张桌子上吃年夜饭。

大房出了一盘炒鸡蛋和芥菜，二房端出一盘咸菜和芹菜炒肉片，林媚娘冷哼一声，拿出了萝卜炖大骨和焖肘子。

牧小怜煮了主食番薯饭和南瓜粥，牧老太跟以前一样说了开饭后，大家迫不及待地吃起来。

牧老太和她三个儿子还算矜持，小辈们已经抢起了桌上的菜，恨不得把碗都端走。

落筷最多的是焖肘子，六个小辈一人一块就去了大半，还剩下四块，牧云归又夹了一块，其他小辈们对视一眼，剩下三块谁都不敢动。

很快芹菜炒肉里面的肉也被瓜分了个干净，牧家的三个儿媳妇不干了，林媚娘带头夹了一块肘子，周二花和孙秀兰随后，最后三块也没了。

牧老太和三个儿子还没动筷，桌上已经没有肉了。

牧老太脸色阴沉，想发脾气把筷子一扔，到底是忍住了，分家前一个个在她面前装孝顺，分家后就原形毕露，连老人吃的肉都抢，就连以前她最疼的牧云烟也一样，只顾着自己夹肉。

牧老太心里有强烈的落差感，也是，现在从她手里讨不到什么好的了，果然什么孝顺贴心，都是装出来的。

牧老太感到心寒。

牧添禄夹了一筷子鸡蛋到牧老太碗里：“娘，明早我买两斤肉送到上房，今晚就将就着吃。”

牧添福和牧添寿讪讪地没说话，林媚娘听了心里不舒服，不给妻儿买肉给老娘买，还一买就是两斤，老都老了还吃什么肉，还不如省下来自己吃呢。

当下阴阳怪气道：“老三，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就今天这两道菜，萝卜是自己种的不花钱没错，大骨头和肘子花了50文，我是心疼娘和侄子侄女才准备的菜，不能说菜吃完了就不领我们的情，说我们不孝顺。”

牧老太：“你这个……”

她想骂，林媚娘却不想听她的：“我们花了50文已经是尽了心了，就是说出去我也完全不带虚的，我想着不能光我们孝敬不给哥哥嫂嫂机会啊，传出去了哥哥嫂嫂怎么做人？明天的肉就交给哥哥嫂嫂了，尤其是大哥大嫂，过年就出两个鸡蛋，我都替你们害臊。”

大房脸上无光，周二花也是一脸尴尬，牧云烟恨不得把头埋进碗里，牧云弘无所谓，该吃吃该喝喝。

“就是，大嫂，不是我说你，我们好歹买了肉回来，你就出了两个鸡蛋。”孙秀兰嘲讽：“你们家不是有福星的吗，怎么连肉也买不起？还是说不舍得拿出来给大家吃？”

“没有的事。”周二花急忙道：“这不宏儿媳妇刚下了聘，要攒钱盖房子嘛。”

牧添福：“明天你去买两斤肉。”

“哪里来的钱！”周二花气道，要是不把大女儿赶出去就好了，现在她就能住着大房子吃香喝辣，想吃肉就让大女儿去山上打，把她嫁出去后，房子就是宏儿的，哪用得着建什么房子。

牧添福恼怒：“让你买你就买，哪那么多话。”作为家里的长子，被两个弟媳奚落，心里难堪忍着没发作，周二花傻愣着还不知道，一句话就点燃了。

见牧添福怒了，周二花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飞快地吃完碗里的粥就回了房。林媚娘心中畅快，她就是故意的，肘子她还留了几块，凭什么大房就出那么一点菜？

“来来来，大家继续吃。”

牧云烟吃完饭进屋，周二花正在一遍一遍地数着钱袋子里面的钱，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你要是真属意魏秀才，过了年就让他上门提亲吧，现在分家了，你不用再顾虑跑到隔房兄弟姐妹的前面去。”

牧云烟想到魏母，不由得发愁，她也想早点嫁给魏大哥，可是他娘不答应啊。

“你也不用再找借口拖延，我知道魏寡妇看不上你，她现在正在四处托人给儿子相看，若不是你拿捏住了魏秀才，她早就把儿媳妇娶进门了。”

牧云烟捏紧了掌心的手帕，心里有被自己娘看破的难堪，更多的是隐秘的得意：你看，前世与她姐姐一生一世一双人位高权重的姐夫，这辈子非她不娶。

“听娘一句劝，只有你抓住的才会是你的，魏秀才现在属意你，谁知道以后又会怎样？男人的心啊，最是容易变，你别看你爹现在守着我一个人过，那是因为他没钱，有钱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周二花撇嘴：“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但是男人有钱就变坏，喜欢是一回事，嫁人是另外一回事，魏秀才现在已经是秀才，等他考了进士做了官，那时才是真正考验你们感情的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