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长春又平添好些张券契。

翌日，院子里多了两个丫鬟。

长春坐在椅子上，手臂不知道往哪里放是好，她看着面前二人，故作镇定抿了口茶水。

就当是壮壮胆了。

“叫什么名字？”

按理说，应是要先问称呼的。

丫鬟相视一眼，朝长春行礼，“回少夫人，奴婢……奴婢小红花！”

“奴婢小树芽……”

小红花和小树芽憋得脸色通红，这名字，实在是难以说出口去。

长春也是愣了一下。

小红花？小树芽？

江伏虞取的？

这院子里除了一大早便带着月出门的江伏虞外，没得旁人会给她送人，

“起来吧。”长春本就是丫鬟出身， 压根没打算为难这两人。

问了句二人会不会识字，又拿来昨日的两本册子，让小红花照着读几段。

她才学过，能听得出来对错与否。

见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便让二人教自己练字。

“老家是哪里的？”长春趴在一旁看小红花，指着纸张上歪歪扭扭的字迹问道。

她认不识。

“奴婢没有父母，打小便养在人市里。”

“昨个儿才得了幸，能进到少夫人院子里来。”小树芽在一旁点头，赞同小红花的说法。

过了大半日，长春也基本摸清楚这两人的性子了，一个喜动，一个喜静。

小树芽更是没说过几句话。

倒是她跟小红花聊的热火朝天。

“少夫人学的可真快。”这是小树芽憋了半天才好不容易说出来的。

闻言，长春也停下笔，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

纸张上显然是同小红花一模一样的笔画 ，连扭曲的弧度都那样相似。

是学的挺快，就是没学对人。

——

下午，长春原本打算给水缸里种上几颗碗莲来着，还没刚上手，就被匆匆而来的小树芽打断了。

面前递过来一张帖子。

印着金文的纸质触感不是那样平整，突起的部分正是一束满缀海棠。

“是丞相府递来的帖子 ，说是……请少夫人您过去坐坐。”

丞相夫人。

长春洗干净手上的污渍，将帖子打开看了几眼便重新合上。

今天这个邀约，她还真是非去不可。

先不说丞相府的势力如何，单她与江伏虞二人的身份而言，没有理由拒绝。

“替我挽个合适宜的发髻。”长春坐在台子前，望向镜子中的那张脸。

有些消瘦，不如圆润来的好看，也撑不住那些个漂亮簪子。

要论挽发， 倒还真是找对人了，小树芽可是偷偷练过不少次，得了长春的令，先是净了手才去触碰。

她动作麻利，不出一盏茶时间便成型了。

挑了两枚不算招摇的簪子别在发间。

长春偏爱绿色，特意选了件春绿色儿的罗裙换上。

因着是去丞相府 ，长春只好带着小树芽过去。

她对这两个丫鬟了解的还不是那样透彻，觉得眼下这种场合还是带着小树芽比较稳妥。

京城道路平稳，坐在马车里过上小半个时辰，也不觉得颠簸半分。

丞相府门前，长春将帖子交给看守的仆从，用不着通报，自有人前来领路。

两人跟着小丫鬟到了后院，才见着这位相府主母——宋清。

“林夫人好。”

宋清抬头，看了一眼，便指着凳子让她坐下，“你是谢家那小子的人？”

“本以为是什么天资神颜，到头来竟只是个连喂马奴才都看不上的下等货色。”

宋清端着丫鬟新寻到的好茶，浅尝了口，丝毫没有要请长春的意思。

见她不说话 以为是没见过世面，被吓着了。

“不必害怕，我今个儿邀你过来，只是想见见，到底是哪里来的人儿能把烨王府的人给迷住。”

说着，险些笑出声，只好捏着袖口掩了半边面。

那双眸子像是看动物一般盯着长春。

长春叹了口气，眉毛微微皱起，脸色有些难堪。

“不知林夫人说的是哪家府上的喂马奴才，竟与我家夫君有这等相同之处？

想必林右相也是倍加关注，改日，还得让烨王爷亲自问问才好。”

“若是寻错了人，才遭了呢……”

宋清一惊，没想到面前这个小丫头看着柔柔弱弱的，说起话来那样骇人。

两家有意交好，她岂会嘲笑江伏虞竟连个奴才都比不了。

回想起长春方才说的内容，宋清也正眼看了几下。

“这么说来，你们二人倒是私下里成过婚了的？”

“且不说算不算得上是正妻，烨王这个做父亲的都还未同意，是哪门子的明媒正娶？ ”

她特意咬重‘明媒正娶’四字，言下之意，长春终究算不上妻。

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宋清又接着道：“若等两家联姻，他实在是割舍不下你，我倒是可以替你说个情，要个妾室的名分在身旁伺候。”

说完便时不时打量着小院入口，嘴角划过一抹不可察觉的笑意。

长春没回话。

几乎是等到宋清快要坐不住了才缓缓开口。

“林夫人想的周到。”即便她并不认为江伏虞会应下这门亲事，可若要真是圣命难违，也没办法。

宋清确实是考虑的周到，还废那样大的心思将自己给弄过来， 就是为了说这事。

在事情没下结论之前，长春并不打算透露太多的东西，宋清认为是什么样，那真相就是什么样。

她无需多言。

“多坐会儿吧，尝尝这宫里赏的供果。”话音刚落，身后的丫鬟立马将果盘放在二人面前。

盘子中躺着大小整一的红色果实，个个颜色饱满，光是那样放着，便足以香气四溢。

如宋清所说，长春确实没吃过。

“多谢林夫人好意，只是我这几日吃不得果子。”

至于为何吃不得，长春并未言说，宋清也不会真的傻到去问。

两人耗着，时不时说上一两句，像是故意拖她不走似的。

饶是她临走时交代过小红花，等江伏虞回来时要告与他去向，这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林夫人……”

宋清知道她要说什么 ，无非是禁不住了要找个借口回去。

“不急，我有一女，倒是跟你有些缘分，不如见个面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