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将油灯重新放了下来，一只手搭在他身后椅子上。

眼神闪躲着不敢与他对视，“晚上吃……吃什么？”

她两只手撑在上面，背靠着朝头顶的房梁看去，看似随意地嘟囔道。

一只脚在裙摆处不停地蹭着地面，实际上紧张的不行。

江伏虞坐在原地，拍了拍她的手，指着她的肚子，“这里，不疼了？”

语气满是关心。

长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来着月事，她转头看向铺子的位置，上面印着一摊子血渍，黑乎乎的……

让她脸上才稍褪去的颜色瞬间又爬了上来。

“不……不疼了。”长春摇头，赶忙将两只手都抬起来拍了拍脸颊，想着能不能让它不要再发烫了。

“我……我去处……处理点事儿！”

说完没等面前的男人回答，长春抬起腿就大步往外头走。

落荒而逃。

江伏虞看着她消失的方向，低下眉眼来摩挲着胸口处的衣领。

那里是长春触碰过的地方，她说，要他的心。

江伏虞静静地坐在烛光下，盯着上面摇晃的火焰，手心仿佛还能感受到她的体温。

待长春回来时，已然是换过衣裳了。

她穿着原先的那身橙黄色的短衫，顶到腰间的长发编成一条辫子耷拉在一旁，顺着身前的曲线缓缓垂下。

随着脚下的步子一晃一晃的。

“我陪着你去做饭？”江伏虞握着把手，微倾着身子抬头朝她询问。

虽然语气有些不确定，但是他觉得长春一定会带着他。

果不其然，长春点点头，将袖口微微卷起来绕到他的身后推着往灶房去。

她觉得，今夜的江伏虞格外的主动。

比往日里要主动太多。

长春心里有些不确定，自己这样就算是跟江伏虞成为夫妻了吗……

好像有点奇怪，少了些什么。

长春听着王婶子的话，尽量没沾着太冷的水，基本上都是烧开了来再掺着等温度恰好的时候才下手。

她是背对着江伏虞洗菜的，总是觉得被这人盯得有些发毛。

明明平日里他也总是这样看着她，明明之前就没有这种感觉。

屋子里的菜快要吃完了，也不知道院子里头的什么时候才能长出来。

长春只洗了两个萝卜和青菜，煮了小半锅疙瘩汤。

昨天剩下的鸡蛋都煮了递给张羽，她又往外面的鸡圈里捡了个重新放水煮好。

吃饭时，她把鸡蛋往冷水里面滚了一遍 ，往桌角处磕了几下，缓缓将其剥开。

她伸出手递给江伏虞，却不去看他的眼睛，“你我……你吃。”

声音弱弱的。

江伏虞盯着那个小小的鸡蛋，被长春剥的光溜溜的，干干净净。

身子顿了下，抬起手接过来。

只见他将鸡蛋分成两半，一只手递到长春嘴边，好像要注视着她吃下去。

柔声道：“一起吃。”

长春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鸟笼一般，里面住着一只小雀，正在不停地撞着，想要迫不及待地冲出来。

她抬着眸子看向江伏虞，长开嘴将其叫住，一口口地吃着。

到后面，她都有些不好意思去看他，一直低头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表面上看着平静，实际上心里边早已乱成筛子了……

两人就在这种奇怪的氛围中结束了晚饭。

晚上，长春没有睡的那样早，她先是在铺子上垫了厚厚一层布料，又给江伏虞的伤口上了一些药。

她掀开那块包扎的料子，里面的疤已经结的很厚实，基本上都已经长得大好了。

长春还是有些不放心，从柜子里拿来一盒子膏药，蹲下身子来在边缘处抹了一圈，轻柔地涂在结痂的边缘处。

只是天公好不应景，她才涂了没多会儿，外头又下起了大雨，顺着窗子的边缘啪啪的往屋子里漏。

她赶忙起身半跪在床榻上去伸手去够，待关好了后赶忙撑着块木板到院子里，将绳子上的东西都收了进去。

走到鸡圈的时候，这两个小可怜彻底成了名副其实的落汤鸡。

那只母鸡抖着身子缩在一旁，公鸡则伸着膀子搭在上面给它挡着雨，看上去还蛮‘恩爱’的模样。

长春眸子里露出笑意，这鸡也还懂爱。

她特意给两只鸡盖上一层隔板，担心淋着。

收拾完了一切，长春到屋子里面洗了洗手回到江伏虞跟前，继续着先前的动作。

她之前听说伤到了骨头的人，到了冬天或者是阴雨天，伤口都会疼痛难耐，有的还会发痒。

看着上面凹凸不平的痕迹，长春伸手覆在上面，用指尖替他挠着截断的边缘。

想要帮他缓解些痛苦。

“疼……疼吗？”

长春皱巴着小脸，昂着头看他，面上是不加掩饰的心疼。

眸子里水汪汪的，像是随时都要滴出水来。

她此时这个动作恰好顶到江伏虞腰部的位置，他盯着面前的人，心中微动，一种奇异的感觉在逐渐蔓延，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摸一摸她的头顶。

他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

“不疼，你在就不疼。”

江伏虞眼底噙着笑意，半眯着眼睛低头看着她。

长春没再与他对视，任由江伏虞的手在他的上方肆意揉动着。

他的动作并不粗鲁，甚至可以说是极为轻，弄的她头皮有些发麻，却又觉得有些舒服，让人很放松。

她顺着江伏虞的话“嗯”了一声。

继续给他抹着药。

长春趁着抹完药的功夫，又让他躺到床上去给江伏虞按摩一下身子。

算着日子，距离上一次按摩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今日正好有空。

还是按照之前的样子，先是两条腿，再将人翻个身按一下后背。

江伏虞乖乖地趴在床上，将头埋在枕头里享受着长春带来的触感。

这种感觉很特别，跟上一次完全不同，让他有些着迷。

比起心里上的感觉，身体上的认同要更加明显。

江伏虞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对劲，喷洒在枕头上的气息也逐渐加重。

他反手握着长春正要靠近腰窝的手，顿了好久才清了清嗓子，低声引诱道：

“我们，什么时候成婚？”